“无妨,就是撞到了桌角上,只是有些疼,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姜芸扯开唇角,冲她笑笑,只是笑意却有些勉强。
其实她眼下疼得确实有些厉害。
她方才忍着疼跑了没多远便遇上了魏琛,好不容易停下来松了口气,可刚刚崔云落在她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又扯着她那么一转身,却让她本来渐渐消减了些的痛楚再次剧烈起来。
林夫人见状也连忙走上前来,见阿芸眉宇间隐隐藏着痛苦的神色,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遂道:“我先命人送你去看郎中,阿芸,这边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你放心,我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先前赵氏去请她时只是三言两语地说了几句,且因她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到县衙时已是疲惫不堪、上气不接下气,林夫人便安排她留在县衙歇息,根本没再将她带过来。
但林夫人这样聪明的人,仅凭只言片语,便足够拼凑出事情的始末了。
所以即便姜芸这个当事人不在场,她也足以应付。
可没想到的是,姜芸却执意要留下。林夫人最终也只得顺着她。
看对面那些人似乎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方才还被林夫人毫不客气地出言威胁他,齐盛几乎要被气疯了。
他还从没被人忽视得这样彻底,也从没见过竟然有人敢这般威胁他。
不就是县衙的人吗?有什么好厉害的?他就不信他们真的敢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口出恶言道:“你是林殊那狗官的婆娘?呵,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你小心我跟我姐夫告上一状,叫他参上林殊那狗官一本,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齐盛张口闭口就是“狗官”,林夫人怒火更盛。
她当下便冷声道:“陈捕头,此人当众带人欺压民女,辱骂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两罪并罚,按律当仗九十。”林夫人身后那群捕快的头领应声答道。
齐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们敢!你们若敢这么对我,我爹和我姐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夫人却视若罔闻,对陈捕头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如此,便带回去吧。”
“这……”,陈捕头有些迟疑。
“怎么?你怕了?”林夫人微微瞥他一眼。
他立刻垂下头,恭谨地道:“不敢。只是眼下大人不在府衙,若是真的仗责了他,那传出去……”
“无妨,今日这事你听我的便是,他不就是仗着他那个做东都府尹的‘好姐夫’么?我告诉你,就算今日他那姐夫站在我面前,我也非教训他不可!他那姐夫若是敢,便让他来找我就是,我等着!”
陈捕头没想到林夫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亦怔愣了一瞬。
听夫人的意思,那东都府尹她是丝毫都不放在眼里啊……
可他们大人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夫人何来这样的底气?莫不是夫人的娘家在东都是什么高门望族不成?
但他也只是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继而便冲身后那些弟兄一挥手:“走,先将带回县衙!”
七八个人瞬间蜂拥而上,将齐盛和他那两个家丁制服。
齐盛没料到,自己擡出姐夫的名头,林夫人却还是敢动他。他一时慌了神,当下就想逃跑,却终究没能成功。
被带走前,他用极为怨毒的眼神各看了一眼林夫人和姜芸,显然他如今彻底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待齐盛三人被带走,林夫人道:“走,咱们赶快带阿芸去看郎中。”
说着,她和崔云落便要搀着阿芸上去她们来时乘的那辆马车。
谁知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魏琛却突然道:“此地离医馆不远,我背阿芸去便可。马车虽快,但更为颠簸,或许会加重她的伤。”
林夫人这才打眼看向魏琛,见他倒真如先前崔云落同她形容的那样是个相貌出众、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加之挂念着姜芸的伤情,便没给他脸色看。
且他如此细致体贴、知道心疼阿芸,倒是让她对他有了几分好印象。
姜芸伏在魏琛背上,两手环住他的脖颈。起初因她还有些害羞,故而十分乖巧,甚至连小脑袋都不怎么敢擡起来。
可是后来,许是他虽精瘦却坚实有力的脊背叫她彻底从方才一连串的慌乱、不安中脱离出来,她突然有了同他说话的心思。
小姑娘擡起头,温热的鼻息撒在他的肩窝,像一只蝴蝶轻轻翕动在他肩头。
“魏琛,你方才是怎么打倒那两个家丁的?”她当时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来得及。
魏琛感受着背上小姑娘的重量,唇角微勾了勾:“幼时我经常同人打架,时间久了,就会了。”
“你还会打架?”姜芸深觉难以置信。
魏琛这样的人幼时也是十分顽劣的么?
“自然,那时村子里所有的孩子中,我是最会打架的。”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啊?”
“我小时候?我小时候最常被爹娘骂‘不服管教’……”
看着前方青年背着少女、虽然步子不小、却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稳当的背影,林夫人轻声喃喃道:“他倒是还算不错……”
ps:阿芸只听到了声音,没有亲眼见到魏琛伤在了哪里,所以让他背着是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