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捉虫)(1 / 2)

第30章(捉虫)

听到这小童的一番话,姜芸点点头,并未有半点欺瞒地道:“我前来是家中有两位病患需要请徐郎中看诊。一位是我夫君的三哥,他一月前上山砍柴却不慎坠崖,至今人都未醒。我们请村里的郎中帮忙医治了许久,也不曾断过药,却未见有丝毫好转,眼下他两条腿都已开始出现萎缩,甚至因为长期不能下床而长了褥疮,情况实在凶险。”

那童子听过后认同道:“确是棘手的病症,那另一位呢?”

“是我爹。他常年体弱多病,不知是因什么缘故虚空了身子,上月病情突然加重,险些吐血,所以我想请徐郎中虽我一同前去为他们二人看诊。”

说罢,姜芸眼中半是恳切、半是祈求地望着他。

虽被她瞧得犹豫了片刻,但那小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坚定道:“姑娘,你这种情况我只能给你那位兄长一个牌子。我们回春堂的一向是一人一号的,所以若是姑娘还想给你爹看病的话,还是得去那边队伍去排号,且到时还需将他带来我们回春堂看诊。”

闻言,姜芸蹙了蹙眉。

片刻后,她仍不死心地问:“但我爹的病症也很是严重,这样也不行么?”

见那小童依旧摇头,姜芸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

姜冲的病一直是压在她心底的一块石头,一日不治好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想法子挣了钱来请郎中,一则是因为魏宗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下去,再则便是心里记挂着姜冲的病。

久病难医。

他的病越早治好对身体的损伤便越小。

只是凡事都得分出个轻重缓急来,若是如此,那也只能先紧着魏宗,之后她再找时间来替姜冲排号了。

姜芸走进回春堂时,见都是一些年轻的医者,众人提到的那位徐郎中似乎并不在其中。

一问才知,那位徐郎中基本上整日不是在外为那些情况危急、命悬一线的病人看诊,就是在前去为他们看诊的路上。

故而医馆常常只有他的弟子们坐诊,医治一些情况不那般险急、也并非重症的病人。

姜芸将魏宗的情况再次跟那位和她年纪相仿、坐在一张梨木桌前负责记录病患信息的小郎中复述了一遍。

他道:“姑娘放心,您来得巧,今日上午只有西街春晖巷的一位病人需要我家先生出诊。先生一刻钟前才将那人救治完回来,眼下正在休整,想来过了晌午便能去你家里了。姑娘若是不急,也可以在此处候着。”

姜芸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浅笑着同他道谢:“多谢这位小先生。那我便在此地等候。”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姜芸忽然听见那小郎中恭谨地道:“先生,这里有位姑娘已等候您多时了。”

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她忽地微微瞠目,露出难以掩饰的讶异之色。

入目的竟是一位年约三十余岁,面容姣好,气度娴雅的女子。她上着青绿色褙子,下穿沉香色罗裙,头上仅一根木簪挽出一个简便的同心髻,通身透着一股子冷清。

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坠着的一个葫芦,瞧上去与一般的酒葫芦很是相似,但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虽然从姜芸这么些时日的观察来看,这朝代对女子的约束并没有那般严苛,但想来医女终究还是少见的。

先前又听人说她曾是宫里的御医,若当真如此,那便更为难得了。

想到这儿,姜芸站起身,对徐元霜行了一礼。

徐元霜摆摆手,却并未同她说话,反而淡声对站在一旁的弟子道:“可写过医案了?”

先前那小郎中连忙将一张纸双手递与她:“写过了,还请先生过目。”

徐元霜扫了两眼,便将那纸塞回给他:“病症记录倒是有长进,只是医法用药不对。今日你便跟我一道去。”

那小郎中闻言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言语间都带了三分振奋:“多谢先生!”

先生命他每日将病患的病情记录下来,再自己试着将医治方法和用药写下来,整理成医案,以此来锻炼对医理和药理的应用。

眼下这便是要指点他了。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才转眼看向姜芸。

见她即便举止沉稳,可小脸上依旧隐隐透着一点稚嫩,显然不到破瓜之年,不由蹙眉,问道:“这医案上所记之人,同你是什么关系?”

虽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姜芸仍如实道:“是我夫君的兄长。”

“你夫君多大?”

姜芸愈发疑惑,这位先生看病前难道还有查户口的习惯么?

“未及弱冠。”

说完,她似乎觉得这位徐先生像是轻轻松了一口气一般。而后便听她道:“白及,你去备车,带上东西,现在便走。”

姜芸一怔,道了一句:“多谢先生。”

然而徐元霜却并未理会她,自顾自率先走出了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