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蓦然瞪眼如铜铃,嗷地惊叫一声。
烟年也发出惊恐的尖叫,一把抓起被子,把自己和叶叙川裹了个严实。
“你……叶……哎呀!”
“李姐,你先出去,让我们穿件衣裳。”烟年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如猫抓一般煎熬。
跟死鬼前夫滚到一起本就丢脸,还被李大娘逮个正着,简直卖面具的被打劫——丢脸到家了。
李大娘赶紧退出去几步,又恨铁不成钢的回来道:“你们俩偷偷摸摸在一块过夜,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真是胡闹,姐还能嘲笑你们不成?”
叶叙川笑道:“李嫂子最是通情达理,男欢女爱乃是天伦,我与年年……”
“行了,你别说了,”烟年怒斥:“你穿上点衣裳吧!”
这顿早膳吃得味同嚼蜡。
饭桌气氛极为微妙,珠珠暗中观察几人,李大娘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小姨生无可恋,提着筷子把一块馕饼戳出好些洞眼来,而小姨夫则一脸矜持优雅……不,好像也不太矜持优雅,珠珠敏锐地发现平时只喝一碗粥的小姨夫,今天破天荒地喝了三碗,不知遇到了什么令人神清气爽的好事。
小姨魂不守舍,不慎将一块馕饼掉落到了小姨夫衣襟上。
她顺手抽了帕子去擦,小姨夫衣襟被她扯松了些许。
珠珠问道:“小姨夫,你被虫子咬了吗?你脖子那儿有个包。”
李大娘往她嘴里怼了一块白面馍馍:“小孩子家家,别问这种怪问题。”
小姨看起来尴尬得想抠个地缝钻进去,小姨夫却很淡定:“哦,是吗,北周的蚊虫当真毒辣。”
小姨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毒辣?”
小姨夫一笑:“是啊,还不止这一处呢。”
他身形忽然一晃,像是有人偷偷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不知大人们在打什么哑谜,珠珠疑惑不解,不过瞧小姨目光躲闪,脸颊微红,不敢与桌上任何一人对视的模样,珠珠若有所思。
小姨她……定是在为自己难过,错不了。
珠珠小大人一般,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姨,你不用为我伤心,我虽然没有小姨夫聪明厉害,但小姨夫说得对,勤能补拙,我只要用心画下去,总有一日会有所成就的。”
烟年还沉浸在羞赧中无法自拔。
“小姨?”
“咳,珠珠说得对,”烟年颔首:“人……人还是应当勤快一些。”
叶叙川但笑不语,这笑容烟年却越看越不对劲,忽然琢磨出了他是个什么意思,她老脸又是一红,狠狠踩了叶叙川一觉。
珠珠更加惆怅,她可不希望小姨和小姨夫因为她打架啊。
送走珠珠后,叶叙川给烟年递了一枚令牌。
好像许多年前,他也给她递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牌子,说不准就是同一块。
叶叙川解释道:“我的产业众多,持令牌比持钥匙出入更便利些。”
“那你当初为何不直接给我令牌?”
“给你又如何,难道你会收下吗?”叶叙川喟叹道:“你当初可是巴不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这倒也是,烟年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因憋了太久,一心只向往自由,一门心思想着四海为家,到处游荡,不受叶叙川拘束地活着。
如今玩得够了,心境自然变化了些许,觉得偶尔同他一起也不错。
不过这也归功于叶叙川多年来坚持不懈的信件骚扰,极为有效地扭转了自己对他的印象,这人万般不好,却聪慧狡诈,善于攻心,当他想扮演一个好情郎、好夫君时,天下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她默默收下令牌,低声问道:“你如今已经不是枢密使了,对吗?”
“位子给了旁人,我只留个闲职。”
“不过如我这般的臣子,无法完全挣脱权力的枷锁,即便挣脱了,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
烟年精准总结:“退了,但没全退。”
“的确如此,”他道:“总要握一点权力在手,不然连护着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
烟年颔首,这道理她是明白的。
女人就是一种古怪的生物,希望伴侣厉害有权势,却又不希望他太有权势。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护住珠珠就好。”烟年道:“世道艰险,身为女子更是艰难,我阿姐命途多舛,珠珠和她一样温柔善良,我真害怕她步了我阿姐的后尘。”
“这有何可怕?”叶叙川笑着把她揽入怀中:“汴京有一句老话:不要和年轻人讲道理,他们该走的弯路一条都不会少,没有在红尘中受过挫折,怎么会有所长进呢?”
烟年更为忧郁:叶叙川这话,好像在暗示珠珠今后一定会被男人骗啊!
老叶心机老狗人设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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