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等你
手拿公文包的陌生男人在电梯停在一楼时,没再看他们一眼,留给他们道背影。
温黎见人离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戳了戳旁边搂着她的贺郗礼:“你才是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贺郗礼低眸睨她眼,从喉咙里溢出来声“呵”,坦荡地道:“我这是实话实说。”
两人在负二层停下,将贺郗礼送到车里,温黎摆摆手:“路上小心点。”
本来还在车内坐着的男人突然又走下车,等她反应过来,贺郗礼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低沉的嗓音荡在她耳边:“真想把你揣兜里带走。”
温黎没想到贺郗礼这么黏人,她笑眯眯地在他侧脸亲了下:“好了,去吧,我给你带了一包薄荷糖,路上开车吃点。”
说着,她将薄荷糖放在他手里。
贺郗礼漫不经心地看她眼:“行吧。”
高大男人又坐回车里,而后划下车窗,冷硬的面庞被微暗的灯光映得半明半暗,他道:“晚上去接你。”
温黎点头:“好。”
直至那辆黑色的车离开她的视线,温黎才转身上电梯。
回到家,小白梨跑过来喵呜蹭她的腿,咬着她睡裤,一个劲儿地往前蹿。
因为地板滑,小白梨摔了个跟头,看着它懵懵呆呆的模样,温黎忍不住笑出声,将它抱起来。
小白梨窝在她怀里,走到沙发旁,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踩在随意搭在靠背上的黑色短袖。
是贺郗礼的。
小白梨咬着黑色短袖,嗷呜嗷呜骂得贼难听,又哒哒哒跑到它的空饭盒面前,对她喵呜喵呜叫。
温黎后知后觉迷瞪过来,小白梨是在控诉贺郗礼今天早上没给它喂食。
她笑着将这一幕拍了个视频发给贺郗礼:【小白梨在骂你没给它准备早餐呢】
发完消息,她给小白梨的饭盒盛满,又放了一小碗羊奶。
温黎洗过手,走进厨房,将早已做好的粥和菜盛出来,简单吃完收拾过后,回卧室继续睡回笼觉。
醒来,温黎发现手机微信里躺着贺郗礼发来的的消息:【我只管我太太】
【L:睡了?】
【L:到酒店了,待会儿开视频会议】
温黎看着他的回复,嘴角扬了扬:【中午记得休息。】
傍晚,温黎将订的餐厅以及包厢号提前发在公司群内。
刚走到大堂,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黎黎。”
温黎回头,覃琴朝着她走来。
覃琴望着她身旁:“贺总没来?”
温黎摇头:“他外地出差了,晚上回来。”
覃琴感叹:“当老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天飞来飞去。”
这点,温黎倒是赞同。
到了包厢没一会儿,同事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坐满,温黎提前点了几个菜,剩下的让同事挨着点单。
饭吃得差不多,一行人商量着玩真心话与大冒险游戏,温黎又点了半箱酒水放在桌子上。
“游戏规则很简单,酒瓶转到谁,真心话和大冒险选一个,回答不出来喝酒。”
张毅荣:“嗨,喝酒算什么,就怕你们不敢问,玩不起。”
包厢里回荡着一阵唏嘘声。
酒瓶开始转,十多个人里,第一轮指向张毅荣。
“老张,选什么”
张毅荣没想到他刚放过狠话,第一轮就是他,他咳嗽一声,道:“大冒险吧。”
桌上的人开始出主意,其中一位同事说:“大冒险啊,那就给嫂子打电话说你今晚在跟白月光吃饭,晚点回去。”
张毅荣:“......”
他憋红脸:“我选择喝酒。”
包厢内回荡着哄笑声。
温黎正看着贺郗礼发来的微信,胳膊被撞了下。
她擡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该不会是贺总的消息吧,满脸笑。”
“那肯定是啊,除了贺总,还能是谁?”
温黎被他们调侃得脸有些发烫。
“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想了会儿,说:“真心话。”
在座的人商量后,覃琴问:“你做过最勇敢的事是什么?”
温黎愣了下。
“咦,你作弊啊,跟温黎关系好,问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覃琴一个白眼瞪过去,其余人立即禁声。
察觉到目光,温黎想到多年前的一幕,她嘴角微扬:“可能是在高二那年,我暗恋两年的暗恋对象来到我们那座小镇,幸运的是,我和他在同一所中学。”
“听到他的机车车灯被人砸坏的消息,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放学回家跑了几家商店,买了小灯泡,做了一个车灯笼,第二天早上,我将车灯笼挂在他的机车上。”
那是她,勇敢的第一步。
好像除此之外,一直都是贺郗礼朝她走来。
“然后呢?”
温黎接着说:“暗恋对象从来不接女生的礼物,他给朋友了。”
“啊?送人了?这也太绝情了。”
“哪儿绝情了,我倒觉得不接女生礼物的男生挺好,说明有边界感,不沾花惹草。”
“只是没想到我们看起来这么乖乖女的温黎竟然也会暗恋。”
温黎低头笑笑。
没办法,谁让贺郗礼张扬耀眼又夺目的。
接下来几轮里,温黎不幸又中了几招,这回的问题都是些成人级别的话题,她红着脸,只能喝酒。
游戏局结束,一行人看了眼时间,准备各回各家。
覃琴看着温黎泛红的脸,担心地问:“黎黎,你现在怎么样,晕不晕?”
温黎摇摇头:“我酒量还不错,只是有点上脸。”
“你开车来的?我给你叫个代驾吧?”
两人走到餐厅外,外面夜风袭来,刺骨凛冽的往脖颈里钻。
温黎裹了裹外套,对覃琴道:“我今天没开车,待会儿——”
旁边覃琴兴奋的声音中断她的话:“那是贺总吧,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开车啊。”
覃琴调侃地对她挤眼睛,胳膊肘撞着她:“原来是贺总过来接你啊。”
温黎怔愣,顺着覃琴的视线往左方看。
贺郗礼穿着长大衣,懒散地斜靠在车旁,昏黄的路灯将男人冷硬的面庞线条打得锋利分明,似是察觉到目光,他掀起眼皮,漆黑深邃的目光与她的撞在半空。
男人嘴角勾了下,浑身透着野痞劲儿,拎着手里的奶茶,朝温黎走来。
覃琴:“哎哟,这贺总不是今天在外出出差吗,一回来就接老婆回家,没想到贺总竟然是个宠老婆的人。”
温黎耳尖发烫,她跟覃琴告别后,跑向贺郗礼。
刚停下,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酒气。
男人低头,挑眉:“喝酒了?”
温黎睫毛眨了眨,伸出一只手:“大概,五杯。”
贺郗礼斜她眼,粗粝的指腹捏在她因喝酒泛着红晕的脸颊:“这么得意?”
男人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手心瞬间被奶茶的炙热的烫意暖热,温黎低眸,发现他给她买的是红豆布丁奶茶。
她的心刹那间变得软塌塌的,像是浇了一层蜂蜜,甜津津的。
贺郗礼侧眸,眉眼勾兑着痞意,轻笑:“就这么高兴?”
温黎脑袋靠在男人的臂膀上,点头:“开心。”
被一个人牢牢记着她的喜好,她的一切,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贺郗礼搂着她肩膀,轻佻眉:“这么好养活,一杯奶茶而已。”
温黎嘴角微翘。
两人上车,她抱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喝。
现在的奶茶早已经不是十多年前那种奶茶粉冲出来的奶茶,可是温黎还是觉得当年在京北客运站时,贺郗礼送给她的那杯红豆布丁奶茶是最好喝的。
到了公寓车库,贺郗礼将车子停到位置上,下车瞥到温黎泛红的脸颊,散漫道:“能不能走?”
温黎点头,杏眸澄亮湿润:“能的,我酒量很好的。”
地下车库的灯光微暗,将男人的眉眼染得更加深邃,他低眸看她,喉结上下滚动,掌心箍着她腰,大力一颠,温黎整个人被他抱在他怀里。
贺郗礼的双臂环着她膝窝,稳稳地往前走。
温黎细白的胳膊搂着他的脖颈,睫毛轻眨:“我又没醉。”
男人懒懒掀起眼皮,温热清冽的气息扑在她脸颊,他轻嗤:“想抱,不成?”
温黎下巴尖抵在贺郗礼的肩膀,歪着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忽地想起吃饭时他们玩的真心话与大冒险游戏。
半晌,她轻声喊:“贺郗礼。”
男人微扭头,额头抵着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嗯?”
温黎杏眸落在他身上:“你还记得高三那年你收到的车灯笼吗?”
贺郗礼抱着她走进电梯间,闻言,缓缓撩起眼:“在车棚遇到你那天早上?”
温黎没想到他还记得,她惊讶地道:“你没忘啊。”
贺郗礼睨她,轻笑了声,坦荡地道:“有关初恋的事,怎么可能忘。”
那天早晨,少年时的贺郗礼一眼看到准备从车棚离开的温黎。
也看到了挂在他机车上的车灯笼。
明知道不是她放的,可他还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同学,这你放的?”
一晃九年过去,贺郗礼仍能记起那天温黎穿的是什么衣服,听到他声音转身时的表情。
温黎听到“初恋”两个字,心尖漏跳一拍,她紧紧搂着他:“其实,那个车灯笼是我送的。”
贺郗礼停下脚步。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锁在她面上,温黎被男人炙热的眼神盯得脸发烫,她连忙伸手捂着他眼睛。
男人浓密纤长的睫毛扫在她手心,痒痒的,麻麻的。
“怎么不早说。”贺郗礼声音有点哑。
温黎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藏在心里多年的小秘密说出来多少有些羞赧:“当时又不怎么认识。”
何况她是暗恋。
贺郗礼抿着唇,抱着她走回家,半晌,他道:“若是当年知道,指不定咱俩早搁在一起了。”
温黎想了想,也许,是的。
她永远也拒绝不了贺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