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忍无可忍:【谭清,你是觉得十天拘留不够吗?你我之间,是你们家对不住我们温家,我爸妈因救你爸而死,你妈妈和你都犯了包庇罪,坐牢那是应该的,你的保送资格被取消那也是因为你家的原因,关我什么事?关我奶奶什么事?你们家害的我不够惨吗!】
【生气的黎黎我也好喜欢。】
温黎盯着他发的消息,突然又很平静。
坏人,不管怎么劝告,如何去说服,如何去拯救,坏人,永远都只会是坏人,只会陷入阴暗肮脏的地方,像恶臭的老鼠躲在不见阳光的角落。
她冷静地将谭清新买的号再次拉黑。
当天,温黎买了张新卡,将旧手机卡扔掉。
贺郗礼一来学,再次成为学校的焦点,贴吧里关于他的事情每天都会有不少帖子。
岑溪:“你家贺郗礼行情真不错。”
温黎歪头也看了眼,帖子里尽是吹贺郗礼长得帅,学习又好,可惜人就是太过冷情,明明看起来浪荡不羁又渣男的,要个联系方式要了快一年都没要到手。
“他哪方面咋样?”岑溪凑过去,好奇地问。
温黎啊了声:“什么。”
“别给我装,就那个啊。”岑溪见她一脸懵的表情,索性道,“就床上功夫啊,大不大,时间长不长?”
“帖子里有女生偷偷讨论过,贺郗礼那贼厉害。”
谈到这话题,温黎红了脸:“没,我俩没那个,我们还小呢。”
“他该不会不行吧,我们黎黎这么漂亮,胸大腰又细,他能忍住?”
温黎连忙解释:“不是,他没有——”
后面的话对上岑溪揶揄又兴冲冲的眼神,默默咽了回去:“不理你了,快学习。”
岑溪笑:“哦,明白了,贺郗礼不是不行,是心疼你呢,哎,没想到贺郗礼看着很会玩一个人,竟然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你知道隔壁班有个女生交了男朋友,那男生天天缠着她那个,也不带措施,让女生怀孕了,前一周女生请假据说打胎去了。”
岑溪感叹:“还是贺郗礼好啊,真好,你们互相喜欢,啊,我要预定当你们孩子的干妈!”
温黎忍不住推她,不自在地道:“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咱们才高中。”
“高中怎么了,你们两个肯定会结婚的,不结婚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温黎笑笑。
下午,温黎照例去兼职。
贺郗礼被家里停卡,他也开始找活干,她递给他的银行卡再次退回她手里,并再三保证不再去打拳,她才放他一马。
毕竟地下拳击场被烧得面目全非,贺郗礼也没地方去打野拳。
晚上,温黎到点下班,她收到贺郗礼的消息。
【心上人:回家了吗?】
温黎嘴角弯弯:【嗯,你呢。】
【心上人:在回来的路上,刚从月城科技市场买了点材料,晚上做机器人】
贺郗礼打算将做好的机器人卖掉。
温黎锁上门,在路上想着明天得给他带点好吃的。
她一个人走到寂静的路上,两侧路灯斜打在她身上,走到半道,温黎隐约觉得有人在跟她,她下意识往后扭,一道黑影朝她袭来。
温黎被一股大力掳到旁边巷子里,她的心在看到谭清那一瞬间猛地收紧,她的呼喊求救声被他的手掩盖。
谭清将温黎拖到巷子深处,他戴着黑色帽子,露出一双阴翳的眼:“温黎,终于和你见面了。”
温黎被他捂着嘴,说的话变成呜呜声,她看着谭清看她的目光由痴迷到阴冷再到疯狂,她浑身冷汗冒起,挣脱却被他推到墙上。
脑袋撞上墙上发出砰的声音,谭清埋在她脖间,带着寒意的鼻息缓缓往下,温黎惊恐地摇头,用脚踹他,又被他摁住:“好香,贺郗礼这么对你过么,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温黎浑身发麻,恶心得想要干呕,拼命地求救,她绝望地看着他,心跳声不断加快。
在谭清有下一步动作时,身后一道人影冲过来,拳头挥向他,温黎彻底自由,她整个人发软地从墙上滑下。
她颤抖着,巷子里传来谭清的叫喊声,温黎这才回神,擡眼看到时延揪着谭清的衣领一拳一拳往他身上砸!
“你他妈谁啊,报警!温黎,报警!人渣!”时延边说边往谭清脸上挥拳头。
谭清嘴角被砸出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一如既往苍白如纸,他瘦得一双眼突得惊人,许是他脸太白了,时延被吓了一跳,谭清嘴角微牵,弧度愈来愈大,随后竟大笑起来。
阴寒又怪异的笑声在巷口回荡。
时延踹他:“他妈的你笑什么!”
还想再打,温黎将时延拽走,她指尖还颤抖,走到有路灯的地方,她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息。
“报警了没,我得给贺哥说,靠,这人渣是谁啊,这么明目张胆。”
见时延拿起手机给贺郗礼打电话,温黎连忙夺走,她红着眼,声音忍着颤抖:“时延,别告诉贺郗礼,求你了。”
“贺郗礼他不能再掺合这种事,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她声音带着祈求:“时延,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贺郗礼出事的原因,时延和李奕祠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到,他也明白,若是将谭清对温黎这种事说给贺郗礼,他一定会饶不了谭清。
他刚出院,伤还未好,手里还握着清大保送资格。
离高考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贺郗礼不能再出事。
时延将温黎送回家。
一路无言,临走前,温黎还是觉得不安:“时延,你答应我,一定不能告诉贺郗礼这件事。”
时延为难地头快要炸了,今晚也是他收到贺郗礼的消息,下学顺路送兼职回去的温黎回家,只是今天放学晚了几分钟,只是还好,还好赶上了。
最后,时延还是答应了,“那人渣怎么处理。”
温黎听到他答应,终于松了口气:“明天我再去趟警局。”
时延说:“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喊我,毕竟我是贺哥兄弟,他不在,我们也会护着你。”
温黎心里划过暖意:“谢谢你时延。”
第二天,温黎又去了趟警局,可是她没有谭清想要猥.亵她的证据,立不了案。
温黎只能把谭清在她家扔死老鼠威胁她的照片给了警局,警方找了谭清进行谈话,后面的事暂时以谭清录了保证不会再纠缠她的录音结束。
温黎还是觉得不安,从那天起,她买了把刀子放在书包里每天带在身边。
周六,天气忽转阴。
温黎起来和秦秀英吃了饭,她洗好碗筷,发现贺郗礼给她发了条消息。
【心上人:十点楼下等你】
温黎嘴角上扬:【好】
她不喜欢阴天,也讨厌下雨天,可只要身旁贺郗礼在,她好像也能接受。
温黎换了几身,最终穿了件羊角大衣,里面搭长裙,等待是漫长的,她坐在桌前刷了套卷子。
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贺郗礼见面了。
贺郗礼早上送完牛奶,拿了工钱回家,中间因他请假,这两个月的工钱也就比一个月多了一两百块钱。
从延西回来,他跑了一趟赛车,肩膀被闷了一棍,怕伤口撕裂,更怕被温黎发现,他没敢再跑,而是每晚去外省跑长途送货,次结。
洗完澡,贺郗礼将这段时间赚来的三千多块钱装进裤兜里,出门将钱存起来。
九点十分,他下楼,边走边想卡里的钱。
打拳十万,上次拳击场发生了火灾,他没拿到钱,加起来拢共也才十多万。
还差得远。
这样赚法来得慢,贺郗礼想过了,他打算做机器人,若是有人要专利,他也能卖。
他困倦地耷拉下眼皮,快走到银行门前,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郗礼回头,他被几个人猛地踹在地上,肋骨在一瞬间崩裂,他下颌紧绷,捂着肋骨想要站起来,钢棍一下又一下往他身上夯!
他捂着胸口侧身倒在地上,几个人将他围在地上,踹他肩膀,踹他小腹,钢棍如沉甸甸石头抡在他背脊,浑身传来撕裂的疼痛。
贺郗礼额头浸着冷汗,口腔内充溢着铁腥味,他手撑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继续打。”
有人狠狠踹在他胸口,贺郗礼只觉肋骨四分五裂,他浑身紧绷,疼得他完全直不起腰。
又一猛击掼到他后背,贺郗礼彻底趴在地上,血迹顺着衣襟滑落,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形成一朵朵红色的花。
“秦哥,这都快打死了……”
“还打吗?”
贺郗礼虚弱地躺在地上,他看到秦奎和十多个打手站在他面前,他睫毛阖下阴影,看着秦奎,嘴角扬着笑,下颌锋利,哑声道:“别让老子站起来,你们十多个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
贺郗礼被拳王打成什么样,秦奎是知道的,但秦奎没想到他被打成这样还是这样不服劲儿,没有半丝落魄。
秦奎冷笑:“继续打!视频继续给我拍!”
打手闻声,一棍一棍又一棍往他身上夯。
贺郗礼咬着下颌,眉心拧着,街道充溢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捂着肋骨趴在地上,兜里要存起来的红色钞票被打出来,一张张散落在地上。
下雨了。
雨滴由小变大,淅淅沥沥地砸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过来的路人看到连忙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报警了!”
“秦哥,我们赶快走吧,这人不死也得残。”
秦奎看了眼像是一条死狗的贺郗礼:“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女人。”
“贺郗礼,如果不是为了两百万,我秦奎倒想交你这个朋友。”
“你要怪,就怪你那继母想要你的命。”
秦奎看向旁边拍视频的人:“拍完了吗?”
“拍了。”
“走!”
秦奎带着十多个人离去,贺郗礼脸色苍白,侧脸被砸得淤青红肿,肋骨再次流血,后背被钢棍抡过的地方也渗着血。
雨珠砸在身上,划过伤口撕裂,刺刺的痛,地上的血与雨水融合往下水道流去。
路人过来扶着他起身:“我给你叫了救护车。”
贺郗礼弯着腰,捂着肋骨:“能帮我把钱捡起来吗,谢了,我暂时弯不下去。”
路人大哥将地上快要湿透的几张钞票捡起来,贺郗礼手也是血,他往裤子上擦了擦,颤着手拿着钞票,再次道谢。
他佝偻着身子去了银行,将钱存进去。
染了雨水和血的几张钞票银行没要。
“您,您还好吗?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银行工作人员担心地问。
贺郗礼看着里面柜台的表,已经十点了,他哑声说:“不用,我还有事。”
十点了,温黎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他得过去。
走到一半,雨水将他全身淋湿,伤口疼得他呼吸粗重,他拖着身子缓慢地往前走。
十分钟的路,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贺郗礼靠在墙角,仰头呼吸,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艰难地打开手机。
十点。
温黎说,她到了。
十点十分。
温黎问他在哪。
十点三十分。
温黎说下雨了,阿车你记得拿伞。
十点四十分。
温黎说,她刚上楼拿了把伞,阿车你来了吗。
十一点。
温黎说,我在这里等你。
十一点十三分,贺郗礼站在她们小区最外面的墙角落,不敢出现。
他看到了站在煤棚前打着伞一直盯着手机的温黎。
他的姑娘脸很白净,穿得很漂亮,就这么乖乖地站那等他。
等了他一个多小时。
可他现在浑身血,不能见她,更不能抱抱她。
贺郗礼低头,雨珠从他额头划到眼睫,滴落在手机屏幕。
【别等了,我不会来了】
【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