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渺,出来啊,我听晚清说她为你施针过,又喝了缓解疼痛的药,如今已可以活动身子了。”
凌雨时推开门,从门缝中探出个脑袋来,“等会儿来我的院子里喝酒打牌……我们喝酒,你凑个数,和我们打叶子牌,来不来?”
颜渺心中还念着方才同沈妄说过的,关于沈惊谪一事,哪里有闲心顾及玩乐,看她一眼,痛快拒绝:“没空,不去。”
凌雨时耸耸肩:“真没劲,二缺一,那沈妄来?”
沈妄的嗓音已恢复如常,平静道:“师姐不去我也不去。”
凌雨时:“你们两个真是没劲到一块儿去了,爱来不来。”
房门关合,风声寂静,颜渺正欲重新开口,凌雨时又推开门:“真的真的不来啊?许久不聚了,来嘛?”
颜渺眨眼,终于妥协:“来,来,几时?”
凌雨时眼睛一亮:“成啦,几时都成,你们来了我们就开局。”
颜渺点头:“那且等等我们。”
凌雨时连声答应:“好好好,你们继续,人来就行。”
房门再次关合。
沈妄的目光依旧落在颜渺身上,仿佛方才一切都未发生过,仿佛他也未曾说过什么杀意显露的话语。
他轻声道:“晚上风凉,师姐一会儿若出去,我为师姐取件外衫来披。”
“好。”
颜渺没推脱,接上之前的,“沈惊谪之事我或许有些头绪,等到药谷这边结束,我们再同处理此事。”
沈妄笑了笑:“好,都听师姐的。”
话音落,他起身要去取外衫,却冷不防被拽了衣袖。
碗中的药的确有些凉了,颜渺的手索性顺着他的衣袖滑下来,微微擡一擡,将衣袖复住的那道伤口袒露出来。
那道伤口才包扎过,细布上的血尚且是鲜红色的,颜渺看着那处伤口:“我想问的是,这是怎么回事?”
沈妄的面色稍有异常,却答得痛快:“只是不小心伤到的。”
颜渺摇摇头:“你不用遮掩了,我已经问过元织,现在只是想听你亲口来与我说。”
沈妄的呼吸慌乱了一下,随即道:“师姐在骗我,元织没有告诉师姐。”
颜渺:“……”
沈妄轻声笑了:“师姐心有猜测,想知道我这道伤口,是不是与你手中的药有关。”
颜渺:“……”
她有些后悔。
很后悔。
从前总是用这种明知故问的把戏来逗弄沈妄,如今他学透她那套,还能对着她举一反三。
沈妄见她不说话,也不肯作答,只哄着她道:“那师姐先将药喝了,喝过药我就告诉师姐。”
颜渺垂下眼,故意将声音底下几分,径直道:“沈妄,这药是抑制我体内的融灵引所用,里面放了你的血,对不对?”
沈妄面色微变,微微弯身。
他就那样看着颜渺:“是啊,师姐。”
“师姐想知道我手腕上这道伤口。”
他指一指颜渺手中的瓷盏,“正如师姐所言,是药。”
“我的血,非是为缓解融灵引带来的嗜血之症而加入这味药中的,而是它本身,就是融灵引的解药。”
颜渺手中的瓷碗轻颤,药汤险些洒落在被褥上。
“什么时候的事?你将体内的血炼作融灵引的解药,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很早,比师姐能想到的或许还要早些。”
沈妄睫羽微敛,“苏南齐死后,除却曾与他共谋之人还有几道融灵引之外,世间的融灵引几乎都断绝了。朱崖城中的那道融灵引是苏南齐的灵脉所制,这件事除了我和师姐,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从那时候,从师姐自朱崖城中取走那道融灵引的时候,我就猜测过师姐的意图,就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颜渺指节微收,握紧手中瓷碗。
“师姐,我说过我会帮你,无论是什么。”
沈妄攥紧她的衣袖,睫羽微微颤抖。
“我很害怕,可也有些庆幸。”
他就那样注视着她,眼中的欲念与炙意几乎难以控制的,翻涌而出。
“我想,如果我做了你的解药……师姐,你就不能轻易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