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一时的不忍心,没能将项小玉灭口,又或者是将她明确地关押起来,造成了如今的结果,害得从吾在本就繁忙的公务外,又多了件事情要做。
而跟着她篡位的人,也因此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她轻轻叹了口气。
段景时归来时就看到皇帝妻主和如意不约而同地闭嘴,而后齐齐向他的方向投来目光。
他脚步微顿,心下生疑:圣上和如意方才在聊什么?为什么看到他来就都停住了?
心中想着,脸上却不见端倪。
段景时缓步走过去:“劳圣上久候。”
殷夜熹只笑:“是我来早了点。坐吧。”
帝后二人开始享用晚膳。
自那日洞房被意外打扰而没能成事后,二人就有些隐约的默契。
从那天开始,殷夜熹每日会尽量抽时间与段景时一起用三餐,偶尔同他一起练习箭法,马场跑马,夜间却再没同他宿在一处。
用过晚膳后,二人在小花园里散散步消食,闲聊几句,就会将他好生送回房中,然后以国事要处理为由回甘露殿处理公务,再自然而然地歇在别处。
此事近侍无一不知。
跟着段景时入宫的两个侍儿福儿和柳儿愁得不行:“主子爷,圣人这是何意呢?”
哪有大婚后久不圆房的。
可看圣上每日都抽时间同自家小郎吃饭聊天,又好像不是忽视他的样子。
段景时心里也有些没着落,只没表现出来,还叮嘱二侍勿要在人前露了情态。
“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便是知昼他们也不能透露半句的。”
对圣上有怨怼,传扬出去,那是八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到时候恐怕我也保不住妳们。”
福儿和柳儿诺诺应了,心下却更加焦急。
皇帝可以不上心,他们身为男儿,却不能真把此事丢开。
女人越大越值钱,何况她是皇帝?即使是七老八十了,也照样有鲜嫩的小夫郎,夜夜当新娘。
可他们男儿家,最受欢迎的也就这几年,过了二十五,就老了。等过了三十,就成了半老徐郎,生个孩子都费劲,又哪里经得起耽搁?
别看现在段景时才将满十六,看着还年轻,可皇帝比他更年轻!段景时若不趁着如今后宫没几个人,他还年轻,怀上孩儿保住地位和占据继承人的位置,等到夏日选秀,新人入宫,皇上自然去宠爱新人了。
福儿和柳儿老早就看那个如意不顺眼。
一个侍人,却作出一副病西子的样儿,年轻女娘们最吃那一套,如今见他似趁着段景时暂时离开的时候与圣上说小话,眼睛就像是带着刀子似的,在帝后看不见的背面剜他。
如意垂眼肃手,对福儿柳儿的嗔恚视若无睹。
倘若他问心无愧,他当然可以瞪视回去。
如今只能生受着。
用过晚膳,小花园散步时,段景时问:“太后的身体如何了?除了进宫那日,奴都未去拜会,也未晨昏定省,奴心中惶恐。”
殷夜熹淡声道:“御医说尚需静养。”
语气飘乎,不见担忧和沉重。完全不像一个女儿关心生父的态度。
这是连装都不愿装了啊?
段景时猜,看来她才是那个被藏起来的双胎之一,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对任太后丝毫不关心,甚至有几分轻视。
对于曾见过两个生得差不离的皇储之事,他一直有疑问和猜测。
段景时以人之常情推断,皇家双胎不祥,那么康健的这个才是皇家摆在明面上的继承人,而病弱的那个是一直被藏起来的。
如今看来,他原先猜错了。
只是不知先帝与太后为何要做出那种不合常理,亦对天下稳固没有帮助的选择。
但这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
将关于新帝身世的思绪暂时抛到一边,段景时垂了眼皮:“嗯。奴也是这样同姜侯说的,只是他认为,圣人事忙,咱们做儿婿的,要替圣人尽孝道,想要去侍疾。”
姜侯爵,左相嫡孙,姜天和?
殷夜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之人。
身旁的宫人乖觉地停下,向四周撤了几步,把这片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殷夜熹漫声道:“这话是他让妳跟我说的?”
段景时轻掀眼皮看了近在咫尺的玉人一眼,又很快恭顺地微垂了头:“是。姜侯自言想替圣上分忧。”
殷夜熹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大婚后没几日,她没办法,只能把左相嫡孙也擡入宫。
本来不必这样快封爵,可以先给个类似九嫔的九侍郎之位,待他有功(生育)再行晋封,因着段景时也是由侧室提上来的,为着不厚此薄彼,只得给姜家那个也封到爵位。
女尊国的爵位仅在后宫,贵公侯子,对应的是她原来世界的贵淑德贤。
姜家子被封了侯爵,位同德妃,是个很高的位份了。
只是他并不满足于现状。
因自他进宫以来,殷夜熹还未召见过他。
墨菲定律摘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