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规则怪谈（5）

【现在，夏娃的子孙们，你们索性就自高自大吧，扬起脸来走动吧，为了不致看到你们所走的邪路，你们也索性不必将头低下！】

【那美丽的造物向我们走来，他身穿洁白的长衫，容光焕发，像是晨星闪闪。】

【他张开双翼，随即又张开双翼。】

——但丁《神曲·炼狱篇·谦卑的天使》

其四，不同审判官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并非铁板一块。

其五，审判官长期处于门后世界，会逐渐遭受精神污染，丧失理智，同时获得审判能力。

其六，时间更新后审判官恢复原有的理智，可能丧失无理智状态下的部分记忆和能力。

徽昭借助黑色卡牌打量书房内的布局，从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环形墙壁上挂着五幅油画，细细看去，油画表面却如蒙上了一层阴翳，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书房内家具极少，极简风的装修与色彩极尽繁复的地砖和油画格格不入。徽昭刚要移开视线，忽然目光一凝。

空间内唯一的木质书架最上方两层，不知何时整整齐齐地码放上各色各类的饮品和食物，书架下散落着零星几块黑面包，几乎触手可及。

这具身体的色感极好，饶是那些食物经黑色卡牌反射，原本的色泽已被模糊。徽昭却依旧能分辨出它们大致的颜色，几乎囊括了人类感知内的所有色系。

这与第七条守则显然是相悖的。

【守则七：灵魂的不当之爱将你引入死地，若你敢于高昂头颅，必将付出比死亡更加惨重的代价。】

木质书架高达两米，书房内没有钩子一类的工具，倘若受审者想要取下食物，唯一的方法便是踮脚探手去够，在不违反第九条守则的前提下，昂头观察颜色几乎不可避免。

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守则九：禁止触碰一切与黄色相关的物品。】

“与黄色相关”和“黄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色度学上将红、绿、蓝三种颜色称为光的三基色，这三种颜色相当于色彩界的“原子”，无法通过其他颜色混合得到。

在普世意义的色彩空间内，黄色是红、绿二色混合的产物，“一切与黄色相关的物品”的范畴内，显然包括红色物品。

倘若第九条守则为真，唯一可触碰的颜色只有三基色之一的蓝色。

这与第八、十条守则显然是相悖的。

【守则八：红色是安全的，书房特供的红色饮料能有效缓解你的饥渴。】

【守则十：若蜘蛛口吐人言，请用黑色面包饲喂它。】

随着时间推移，徽昭后背的负重感越来越强烈，空气仿佛随即变得粘稠，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思路也不复往日清晰。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将脊背挺得愈发笔直，擡眸望向前方，蓦地悚然一惊。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金黄狮子，从容踱步，兽瞳锋利，头颅高昂。

【守则一：书房内在任何时刻都不存在狮、孔雀、蝙蝠，若你发现书房内有以上三种动物，请将巨石放在它们背上，确保它们的膝盖顶住前胸。】

黑色卡牌上的规则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镂骨铭心一般。奇异的是，她看着眼前这头黄金狮子，竟生不出半点伤害它的心思。

眼看狮子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徽昭索性坐在狮子对面的空地上，勉力集中注意，仔细推敲着书房守则的矛盾之处。

——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倘若第九条守则为真，守则规定的“触碰”显然不包括间接接触，否则徽昭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便要因触犯规则而受到惩处。

第八、九、十规则中，至少有一条为假。

除此之外，第四、八条守则同样让徽昭感到极其荒诞的怪异感。

【守则四：如果你需要石头，请摸一摸自己的后背。】

人类的背上为什么会有石头？

退一步讲，当一个人被背后的“石头”压到连呼吸都困难时，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腹部喉间的饥感渴感？

或许是对她未曾遵守规则的惩罚，她背上的重量瞬间增加了一倍有余，几乎要将她的脊骨压断。

徽昭心中的异样感愈发深重，几乎要用尽浑身气力才能确保自己不被背后的负重感压垮在地，生理机能被调动到极限。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在即将触地的最后一瞬被接在衣袖里。

谁也不知道，汗液接触是否被划分在直接接触的范畴。

当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时，砖绘上的人像忽然笑嘻嘻道：“何必挣扎呢？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

【守则六：请不要和砖绘上的人形交谈，它们总是饥渴难耐，而你无法选择用自己的哪部分饲喂人形。】

徽昭灵台一清，敏锐地抓到某根头绪，第二次主动触犯了规则：“红……红色饮料是……我的血液？”

在守则九逻辑如此缜密的前提下，她不认为守则六中的交谈只包括字面意思的言语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