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规则怪谈(2)
【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却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这是因为我迷失了正确的路径。】
【我随后来到一个山丘脚下,那森林所在的山谷曾令我心惊胆怕,这时山谷却已临近边崖。】
【一头矫健异常的豹子蓦地窜出,它在我面前不肯离去,把我的去路拦阻。一头狮子向我走来,它昂着头,饿得发疯,空气也仿佛吓得索索抖动。接着又来了一头母狼,它瘦骨嶙峋,像是满抱种种贪婪欲望。】
——但丁《神曲·序曲》
【一、审判只有七位受审者!】
天主教教义中定义了人类的七种原罪。罪行由重到轻依次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假设审判第一条规则为真,七位受审者分别对应七种罪行。如果门瑜没有说谎,卡牌上的动物将是分辨受审者真实身份的最直接依据。
顾斯年是最后翻开卡牌的人。
她手指把玩着那张卡片,闲闲散散向徽昭乜来一眼:“小姐姐,想不想看看我的卡牌上写了什么?”
“不必了。”徽昭似笑非笑,“如果你想,我不介意你读给我听。”
【四、受审者卡牌与审判真实身份绑定,空白身份者可获取他人卡牌。】
第四条规则中并没有具体描述“获取他人卡牌”的方式,谁也说不准卡牌易主的判定条件究竟是物理层面的“拾取”,还是观测层面的“看见”。
但毋庸置疑,“获取”一词具有潜在意义上的主动性,被动听取信息显然不被归于此范围内。
顾斯年形状优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极了被娇养的波斯猫:“好啊,我读给小姐姐听。”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蛊惑:“我又看见一个白色的巨大宝座,以及坐在上面的……”
天花板上的巨型吊灯闪烁两下忽然熄灭,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柯贝惊叫一声,模糊了顾斯年语句中的最后几个音节。
客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酒吧驻唱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如藏身在礁石背后的海妖塞壬,用天籁般的嗓音引诱过路的旅人:“……从祂面前天地都逃避了,再无可见之处了。”
徽昭在心底默默数着秒数,当她数到第9秒的时候,顾斯年话音落定,客厅的吊灯蓦地重新亮起。
四下灯火通明,众人的心情却丝毫放松不起来。
李维清腾地站起身来:“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来回走了几步,脸上布满焦躁,转头对另外七个人高声道:“难道我们要继续坐以待毙吗?”
柯贝忽然“啊”了一声,后退半步绊倒在地。
顾斯年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小妹妹,在这里可不能一惊一乍的。”
“不是的,”柯贝涨红了脸,“有出口了!”
几人面色一变,纷纷偏头望去,便发现原本雪白坚实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竟被开凿出八个眼睛形状的洞口,边缘规整平齐,覆盖在上面的白色涂料已经晾干多时。
眼睛孔洞的大小,刚好足够一位成年女人爬过。
从客厅内往墙壁看去,无论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八只栩栩如生的眼睛孔洞,仿佛房间里的人正被八只巨大的眼睛一同监视着,找不到半寸藏身之处。
奇异的是,那些孔洞仿佛深藏在一片迷雾中,孔洞外灰败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
寒意从几人的脚底板直往头顶钻,门瑜从沙发上霍然起身,擡脚就往某个洞口的方向走。
“我受不了了,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我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
“不想出事就别轻举妄动。”
门瑜脚步一顿,蹙眉望向徽昭:“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窗户的位置。”徽昭环视众人,“谁家窗户是用来走人的?”
李维清冷笑一声:“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出口近在眼前,我就问你们,谁愿意继续留下来等死?”
徽昭反问道:“你们之前被困在这栋房子里这么久,应该有人定时送饭吧?”
几人沉默一瞬,于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是有,但每天提供的饭菜没过多久便会消失不见,什么也留不下来。”
徽昭眼睛一眯,视线掠过茶几上刚被顾斯年丢弃的女士香烟,从自己的衬衫领口处摘下一颗纽扣。
许是力气用得过大,纽扣崩开线蹦到茶几上,在茶几面上滚动几圈,终于被那支香烟拦住去路。
徽昭捡起那枚纽扣,将它夹在两指之间,蓦地向最左侧的孔洞疾射而去。
纽扣准确无误地射在眼睛孔洞中央,在它即将飞出房间之际,眼睛孔洞迅速闭合,如兽类眨眼一般,顷刻间将玉质纽扣压得粉碎。
玉碎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眼睛孔洞随即张开成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门瑜和李维清神色齐齐一变,等回过神来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徽昭沉默地望着那八只孔洞,冷不丁说道:“我们必须明确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究竟是在房子里,还是在房子外?”
李维清面色微白:“这里当然是室内……茶几、吊灯、天花板……”
“没人知道这里的房子长什么样。”徽昭双指并拢,轻轻叩击茶几桌面,“茶几和吊灯可以是废弃的家具,天花板也可以是建筑的护墙。”
房屋可以是由墙壁和屋顶组成的长方体,也可以是被刻意掏空方形区域的多面体。
路仪嗓音低哑,长而微垂的头发遮住了一半面容:“只有屋内的人才能打开窗户,也只有屋内的人才能透过猫眼看到确切的景象。无论那八个孔洞的作用是什么,我都更倾向于,我们在屋外。”
正常人对试图爬窗户的潜在入室者是什么态度?
监视、防范、未雨绸缪。
倘若这些手段全部失效,便赶在悲剧发生前的最后一刻重重放下窗户,夹断心怀不轨者搭在窗台上的那只手。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何麦青声线微微颤抖:“那我们每天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