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规则怪谈(1)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我是神权神智神爱的结晶,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我将与天地一同长久。】
【入此门者,必将捐弃一切希望。】
——但丁《神曲·地狱篇·地狱之门》
永世黑郁的森林,照不进一丝光亮。
数不清的老树枯藤盘错虬结,形貌各异,树皮却清一色黝黑皲裂,光秃秃的枝干以一种极为乖张的方式盘曲虬结,探向天际,几乎看不到顶梢。
零星几只乌鸦从枝上腾起,翅膀扇动的声音瞬间被密林吞没,连最精密的声波检测仪器都无法将其捕捉。
这是真正的静谧之森。人走在其中,很容易便会丧失五感,迷失方向。
徽昭缓缓走在这片森林,脚下的泥土松软至极,带着极强的吸力,仿佛想将身上的不速之客永远留在密林之中。
她的双脚深深陷进泥里,每一步仿佛都要在泥地里踩出坑洼,等她垂眸往下看时,脚下的土地却平整如镜,没有半点变形的征兆。
徽昭被困在这片森林已经整整三天了。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穿越,她这次附身的原主是个彻彻底底的三无人士。
没有过去,没有姓名,没有记忆。
她不知疲倦地行走在这片黑暗森林,没有思想,没有情绪,仿佛徽昭进入小世界前感知到属于原主的痛苦疯癫只是一场错觉。
徽昭眸色幽深,顺从某种指引继续在密林中绕圈子,在她第九次经过同一棵枯树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小小的山坡。
山脚下,有三头猛兽拦住了她的去路。
母狼紧紧地盯着她,涎水沿着吻部淌下;通体金黄的狮子缓缓踱着步,一双兽瞳暗黄幽深;豹子懒懒地趴在地上阖眼假寐,体态修长优美。
哪个都不是善茬。
徽昭长眉微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刚迈出一只脚便顿住了脚步。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大门,闪耀流动着明亮的白金色光芒,门上的浮雕讲述着《圣经·旧约》中记载的十个传说故事,神秘圣洁。
三位样貌不同、神态各异的天使站立在门楣之上,目光投向密林深处,面上的每一丝纹路都浸润着神性的悲悯。
徽昭挑起的眉梢渐渐落下了。
她重新转身,心道哪怕徒手搏击野兽,也好过进入这扇来历不明的大门。
她活动一下手腕,缓步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黄金狮子,却忽然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心悸。
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徽昭非常确定,这股近乎本能的心悸绝非来自面前的三头猛兽,恰恰是因为身后那扇天堂之门。
黄金狮子蓦地转头,将她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以极其怪异的腔调缓缓吐露人言:“Etabiitadaiudiciihideepora.”
这是一句拉丁文,大意是“罪恶的受审者,你走了九次,终于来到这里。”
她神情一肃,转身推开天堂之门,缓步走进门内。
圣洁华贵的大门缓缓关闭,门上流转的白金色光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斑驳的铜锈,讲述《圣经》故事的浮雕渐渐扭曲变形,定格成无数痛苦绝望的罪恶灵魂。
门楣上方,三名天使仿佛诡异地笑了一下,一点点褪去假面,还原成三个模样相同,头颅低垂的男人。他们的目光投向门面,仿佛在欣赏那些沉沦挣扎的灵魂,又仿佛在引诱旁观者走进门中。
【入此门者,必将捐弃一切希望。】
密林上空破天荒地裂开一道缝隙,微弱的光线照射在门上,暗影错综变幻,整个大门愈发阴森沉郁,翻滚着久久无法平复的恐怖情绪。
欢迎进入,地狱之门。
徽昭视线一暗,等眼前重新亮起时,耳边一阵嘈杂,身下的触感柔韧微软,像极了她曾经最钟爱的真皮沙发。
被黑暗森林剥夺的听觉迅速而缓慢地回降到她的身体内,以至于听到顾斯年吹起的流氓哨时,竟有种震耳欲聋的听感。
顾斯年挑起一边长眉,语气轻佻:“小姐姐终于醒了?”
客厅内的光线被调到最亮,徽昭久久不见阳光,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许久不曾说话,再开口时语调有些滞涩:“请问我昏迷多久了?”
顾斯年食指抵唇,眸中闪过几分戏谑:“嘘,在这里提问题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西原地踱了两步,烦躁道:“这种时候能不能别故弄玄虚了?”
徽昭用了两分钟才适应房间内过于明亮的光线,她睁开眼睛打量房间里的几名陌生人,目光略过茶几旁的长发美人时停了一瞬。
长发美人顾斯年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却不点燃,似笑非笑道:“我脸上长花了?”
还不等徽昭想出应对的方式,于西便先看不过眼,不耐道:“你老为难人家小姑娘做什么?看你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西,在现实社会勉强算个小富二代。”
他的后半句话是对徽昭说的。
徽昭默默记下“现实社会”四个字,从善如流道:“郁徽昭,娱乐圈艺人。”
“看来郁小姐的知名度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顾斯年意兴阑珊地抛开香烟,“于万斯年,受天之祜。顾斯年,酒吧驻唱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