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满门抄斩的宠妃(27)
三日后诏书下发,特赐怀化将军一等秦王爵,领太师、太傅衔。
徽昭果然不再西进,转而联合邹易,南下攻打荆州。
荆襄乃是要塞,交通便利,堪称天下腰膂。襄阳又是天然的军事要冲,与樊城成掎角之势,易守难攻。
此战本要消耗许多工夫。谁知攻打荆州的消息一经放出,荆州刺史筹算局势,竟大开荆州门户以迎虎贲军入城。
徽昭喜出望外,亲自率两万虎贲军奔赴襄阳,镇压流民起义,重编户籍,平抑物价,重建秩序,又添设蒙学,修筑悲田坊、养济院等共计二百所,前后耗资白银一千二百万两。
荆襄地古来富庶繁华,土地极为肥沃,每年粮产远非西北苦寒之地可相提并论。
州中秩序一经稳定,人口和经济就以一个极可怕的速度增长起来。
虎贲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所犯。秦王大军所过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徽昭手握重兵,麾下群贤云集,极具威势人望。各州起义军惮慑于其武威,竟纷纷不敢妄动。
天下谋臣武将竞相投靠秦王,地主豪绅亦纷纷携家财重宝投奔徽昭治下州郡。
如是一年,徽昭愈发势大,天下半壁江山尽入其彀中。冀、豫、徐、荆等州皆在她掌握之中,对京畿成合围之势。
朝廷愈发怖惧震惶,半年内竟三次下发诏书加赐秦王。
加九锡、同銮座、冕十旒、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受诏不拜,又厚赐财宝无数,封邑若干、美女百名。
当是时,徽昭信重于天下,人臣之贵已极。
六年过去,她愈发隐忍沉稳,步步为营。
徽昭麾下文臣武将追随她多年,早与她利益相关,休戚与共。
无数人谏言她据诸州自立,更有无数人谏言她逼迫皇帝退位,取而代之,皆被她以时机未到为由按下了。
徽昭一直等待的时机很快便到了。
显德八年冬至,皇帝起驾至大祀殿,行祭天大典。
斋宫鸣太和钟,待钟声一止,鼓乐声起,乐奏“始平之章”。
皇帝依次到皇天神牌主位和列祖列宗配位前跪拜上香,进俎献礼。
三次献礼完毕,礼官正欲撤馔,视线便陡然昏暗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惊得礼官手上一颤,将祭品、礼器纷纷打翻在地。
仿佛只在须臾,天色骤然昏黑,皇帝、朝臣无不震惧。众人陆续走出殿门一看,竟是天狗食日之相!
大庆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在祭天时出了乱子。
殿中已奏起“熙平之章”,皇帝、朝臣却无心去管。钦天监测算天时,皆为大凶之兆。
眼下天色冥冥,视物不清。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禁军统领才强忍惊惶,前来回禀道:“启禀陛下,邙山山陵塌陷,无名大火烧毁太极、建章二殿,臣已派禁军前往探查原因,幸无人伤亡。”
场上君臣无不色变。
日月薄食,山陵沦亡,孽火烧宫……桩桩件件,具为大乱之相!
此时日蚀早已结束,众人重见天光,面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正当众人震惶惊惧之时,又有一名禁军匆匆来报:“启禀陛下,秦王殿下梳妇人丧髻,着斩衰服殿外求见……”
斩衰服是丧服中最重的一等。非臣为君丧,子为父丧,长房长孙为祖父丧,妻为夫丧,不可服斩衰。
他头颅埋得愈发低了,字句艰涩道:“……另有八千虎贲精兵,包围皇城。往来车马行走,许进不许出。”
皇帝骤然大怒,连秦王作妇人妆都顾不上了,既惊且恐道:“朕素待秦王甚厚,他竟至于此?”
那名禁军偷偷觑了皇帝一眼,又迅速低头回禀道:“秦王自陈身世,系沈家后嗣。”
皇帝一怔,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见秦王麻衣白服,天子仪仗踏入殿中。
待秦王走近几步,皇帝打量几瞬,面色丕变,惊怒道:“沈氏!”
皇帝遽然想起当年邱闻舟屡屡为秦王请封,奏疏上写明名讳,白纸黑字是……徽昭?
沈徽昭?
徽姓罕见,却并非没有。他当日只以为是同名,不想一时不察,竟酿下大祸!
两名近卫为徽昭擡来赤金銮座,她素衣白服坐于其上,比皇帝本身更显威仪。
徽昭自若道:“本王有名有姓,皇上何故只以姓氏称之?”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帝,诘责道:“陛下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