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月亮(27)
第二日,清晨的露珠滴在了青草上。
由于昨夜太累,人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上午。
黑色的帐篷太吸热了,晚上精心铺的厚衣服全部都用不着了。
苏瑶睡得极热,满身是汗地从厚睡袋里钻了出来,结果看见帐篷边缘的布被指头状的东西戳了戳。
她撑着酸痛的身体,忍痛拉开了链,一个黑色的包被人扔了进来。
打开一看,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苏瑶撑着身体,竭力把衣服换好,这已经花费了许多的力气了。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了许久。
半响,帐篷外面传来了声音,是央拉的:“休巴德勒,早上好,你还没起吗?”
苏瑶再也撑不住,声音娇弱:“……我起不来。”
手脚都挪不动。
拉链从外面拉开了,央拉四处看了一眼,确认了她穿好了才退了出去。
下一秒,帐篷透过的暖黄色光线黯淡了大半。
他问:“你哪里痛?”
苏瑶讨厌他,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发紫的胳膊。
头顶叹息一声。
巴桑伸出手,找准她的腋下,一把举了起来。
她更摆烂,脚被人悬在离地几厘米的地方,死死都不肯下去。
身后那人问她:“你的腿还能动吗?”
又说了几次,苏瑶没办法地踢了踢小腿。
结果,她刚踢一下,巴桑就将人放进了钓鱼凳里,但正常的坐姿已是锥心之痛。
苏瑶痛死:“我不要坐着,我要躺着……”
巴桑拿着牙刷和洗脸巾,先安抚:“你先等一下。”
他把牙刷递给她,结果擡一个胳膊也都是痛不欲生。
所幸是电动牙刷,苏瑶将其含在嘴里,见着央拉开开心心地站着吃棒棒冰。
她口齿不清地问,“你为什么有这个吃啊?”
问了几遍,央拉才听懂:“哦,因为我起的比较早,巴桑带着我去”
说完,她喜滋滋地拆着一大包零食吃,还给苏瑶分了点。
见她面上似乎没有芥蒂,苏瑶才放下心来。
然而高兴太早了。她刚刷完牙,脸就被被一块白布罩着了。男人力气大,还仔仔细细给她全脸擦了一遍,洗完之后,脸被搓得发烫。
这一遭还没完,人又被举起来擡车里,还闪了一下腰。
这什么人呐这是。
苏瑶噙着泪躺在车座上,心生一丝希望,也许马上就有人开车远离这个鬼地方。
然而这个幻想马上被打破了:
声音远远传来,是巴桑让中医去看看她胳膊为什么是红的。
老中医说久不运动就会这样。
巴桑马上招呼着央拉,让她吃完赶紧去给苏瑶涂药,难不成下午还要继续爬?
没有人给答案,许久都静寂无声。
她躺得几乎快要睡着,才觉光线一暗,鼻尖飘来了一股一股掺着藏红花的中药味。女人平时运动量太少,突然一运动,浑身肌肉紧绷就疼。
所以要搭配药酒,按摩肌肉,不然接下来几天连普通走路都会疼痛欲死。
他开口:“央拉那小姑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用于解释为什么是他过来上药。
苏瑶赶紧让自己清醒问:“为什么我要爬山啊!”
“因为合同是这么写的,”巴桑敷衍,“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她挣扎:“能不能把合同给我看一眼。”
这一爬弄得浑身关节咔咔作响。
“诶,别动,”他倒了一些药酒呈在手心里,“什么事情都别这么急,都要慢慢来,你这么急于一时干什么呢,把裙子按严实点。”
苏瑶躺着看不见,她只得把腿并拢,但其实被人看见了也无所谓。
她不关心这个。
巴桑又道:“你怎么爬山还穿裙子?”
因为穿这个最不费力气。
可她一听爬山又应激,不想回,不停歇地嚷着为什么要去爬,要他给个理由。
巴桑没理她,他盯着对方青一块紫一块的腿,将冰凉凉的药酒敷在上面。
她说得快绝望:“你总得告诉我吧,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做事,能做的好吗?”
她不是要做事吗,不是要给人画画吗……
他将药敷了一层后,开始沉默寡言地刮着小腿的肌肉。
一阵刺痛感又在她的表皮浮现,搭配着内里骨头的撕裂,简直是酷刑。
苏瑶忍不住痛呼几声,眼角透着粉色的晕染:“……为什么啊?”
她疑惑极了,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这山上又没有金银财宝。
巴桑本来手就糙,力气又大,皮肉被刮痧成一层红紫,痛得口鼻不得呼。
她几乎说不出话,而这时头顶上的人开口了:“舒服吗?”
怎么可能会舒服呢?
苏瑶晃了晃头。
“那就好,”巴桑温温柔柔地笑,“你不舒服就可以了。”
苏瑶根本不明白为什么。
他手下力气更大了,她的胳膊搓得发红发烫,所有的痛楚集中显现到了脸上。
丹凤眼染红成桃花,唇微张,眉眼哀愁到是道不尽的我见犹怜。
力气骤然小了一些。
苏瑶痛苦,“这也是合同里要求的吗?”
他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好了。”
苏瑶根本就没问到答案,“等一下!你还没说清楚。”
她全身都发疼,根本分不清是骨头还是表里。
骤然想挪动,这些地方统一地传达出了剧烈的不适。猛的一下,连翻身的动作都差点倒地,仅仅几个姿势都令额头布满药味的青汗。
巴桑看她艰难,“你还是别动了吧。”
苏瑶艰难地盯着他,再问了一遍关于合同的事情。
他心中叹气。
巴桑根本不敢往合同这个部分深聊,一是,这荒郊野外找不出一份像样的合同,二是,这种合同要伪造人签名,这部分一告一个准儿。
他心更烦,为什么苏瑶失忆还这么烦。
转不就完了,转完了喊巴桑过来他都不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