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1 / 2)

昭月长明 云华渺渺 3346 字 5个月前

欢喜

卫姝瑶正欲用力推开谢明翊,却见他眸色幽深,晦暗不明地盯着她。那张素来平淡的漆色眼眸里,透着冷飕飕又略感委屈的神色。

卫姝瑶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方才确实有点奇怪,可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他瞧着怎的有种闹脾气的感觉?

不不不,他那样冷静性子的人,天塌下来了也绝不可能会有这等幼稚行径吧。

卫姝瑶甚感无奈,见谢明翊大有她不说清楚绝不轻饶了她的意思,只得转了迂回思路,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明日才回来么?”

谢明翊未移开目光,半撑着手臂,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俯视着她。他低低应了一声,“我何时说今日不回来?”

卫姝瑶秀眉轻拧,定了定神,看他比寻常更沉了几分的脸色,心想自己到底哪里挑错了话题,惹得他好像愈发不悦了。

难不成温宁宁说错了?

想到这,卫姝瑶心底的那点儿酸涩又翻涌起来,闷闷地压低了声音,说:“温姑娘说的。”

她没发现自己不自觉瘪了嘴,嗓音越发含糊了,“她今日过来陪我说话,带了许多亲手做的吃食,还有你最爱的银耳羹呢。”

卫姝瑶嘀嘀咕咕完了,察觉小腹又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唇色又白了白。她咬紧了唇,也不再吭声,就这样静躺着一动不动,只是将脑袋努力撇过去,好错开谢明翊的目光。

谢明翊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卫姝瑶说的是温宁宁,和她今日带过来的吃食。

他微微眯起长眸,盯着卫姝瑶,慢慢地说:“所以你今日,是生闷气了?”

卫姝瑶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才含含糊糊应声,“算、算是吧……”

她心里懊恼叹气:罢了,误会就误会吧,总比直白对他说月事好,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谢明翊定定地看着她,幽若深渊的眸子里,有莫名的情绪流淌。

他默了半晌,才嗓音沙哑着低问,“婵婵,你很在乎她说的那些话?”

卫姝瑶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但见他态度终于有所缓和,没有再追问她之前的事,卫姝瑶也松了口气。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头,闷闷答道:“她做的银耳羹其实挺好吃的。”

答非所问。

谢明翊攥着她衣襟的手微微用力,唇角却不似刚才那样下压着,稍稍勾起来两分。

卫姝瑶悄悄偷看他慢慢舒缓的眉眼,暗自想着他今日怕是真的疲乏得很了,否则怎会这般容易被敷衍过去?

“我知晓,你南下必定事务繁忙,原也是我求着你才不得已带上我的,所以不用事事与我细说。但一想到,连温姑娘都知道你在干嘛,我却一头雾水,就连听她提起此事都不知如何接话。”卫姝瑶心下稍宽,将心底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末了,又小声地抱怨,“你若不拿我当挡箭牌,说什么、什么心上人……我也不至于想着要如何答她的话了。”

是呀,说是心上人,却连他的动向一无所知,还比不上“妹妹”。

唔,这生闷气的理由应当很充分吧?

卫姝瑶暗自琢磨着,半晌没有听见谢明翊的动静。

但就在她因小腹疼痛再次咬紧了唇瓣时,谢明翊忽然擡起手腕,捏了捏她的脸。

“你且放心,我与她清清白白。因着怕你担忧,我才没同你说。今日去河堤果然遇到了些不顺。”

卫姝瑶咬着唇的贝齿不免加重了两分力道,正要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脸颊忽然一热,紧接着他的双手慢慢抚上来,掌心贴紧了她的脑袋。

卫姝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松开了牙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许是习惯了他前几次的亲近,她虽觉得面颊滚烫羞赧,却没有半分嫌恶和排斥,只觉得心跳蹦得越来越快,似是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二人从未有贴得这样近这样紧过,感觉自己快被压成软绵的薄薄一片。她身上渗起了薄汗,直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她声音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撒娇,微微动了动身子。

“沈奕,你、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谢明翊身子一僵,绷得更紧了。

但他手掌却仍未松开,十指缓缓插/入了她的乌发间。

“婵婵,你醋了。”他声音变得愈加暗哑,低沉如醇酒。

“我甚是欢喜。”

卫姝瑶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那双黢黑眼眸宛若海潮中的旋涡,将她彻底吸纳进去。

舌尖不自觉舔了舔唇,卫姝瑶才羞赧地小声回道:“我不是……没有……”

话还未落音,谢明翊蓦地俯身,唇瓣覆下来前,嗓音沉沉着问道:“婵婵也不讨厌这样,对吗?”

他慢吞吞地说着,忽然低头凑在她圆润的耳垂旁,轻轻咬了一下,“原本,我确实赶不及回来……但我想着你一人独留这里,怕你夜里害怕。”

“不,是我想见你,想到快发疯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婵婵?”

双唇彻底被他攫取,卫姝瑶呼吸急促,恍惚中似是以为自己在方才做的那个梦中。

她心尖颤得厉害,感觉自己落入对方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亦被心底溢出的酥麻和丝丝甜味慢慢淹没,沉浮其中。

失神间,她迷迷糊糊听见他又低哑着嗓子说:“婵婵,留在我身边。”

这绵长的亲吻似是要把她融化,卫姝瑶下意识睁开眼,目光迷离中看见他那染上欲的眼尾,微微发红,令人甘愿痴迷沉沦。

鬼使神差地,她应了一声“嗯”。

缠绵半晌,谢明翊才松开了她,二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错的热息洒在对方面颊上。

卫姝瑶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还贴在他紧绷的胸膛上。

隔着衣衫也能触及他胸口硬邦邦的结实,他身上的热意从柔软的掌心渡过来,灼得她呼吸一滞。

卫姝瑶赶快缩回了手,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可才挪了两下就被他一把箍住了腰肢。

“沈奕,我有点冷。”她轻轻扯了扯被子,小声道。

片刻后,谢明翊目光稍稍移开,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卫姝瑶松了口气,总算不必害怕他突然又压住自己了。

卫姝瑶实在困得乏了,再也没有半分精力,面颊染着晚霞般的绯色,就这样毫无戒备地沉沉睡去。

谢明翊从她背后虚虚搂着她,胸前被她按压过的地方,随着心跳起伏,仍是有点酥麻。

他瞄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儿,缩在里面,跟只雀儿似的乖巧安静。

谢明翊唇角勾起笑意。

早在他入屋的时候,他便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可又见她身上并无外伤,着实担心。直至现在,他把掌心贴在她腰上,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并不想再拆穿小女儿家的羞赧,也不想深思她是不是真的醋了。谢明翊闭上眼,把手掌轻轻贴在卫姝瑶的小腹上,让掌心的热意一点一点渡过去。

睡沉之前,他忽然想起,被她柔嫩的细指抵住胸膛一刹那的感觉。

啧,还挺有劲的。

第二日直过了酉时,卫姝瑶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谢明翊的脸闯进眼帘,一阵茫然后,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昨夜睡着睡着竟然直接和这人迎面而睡了。

相距甚近,几乎能贴上他的鼻尖了。

卫姝瑶还没来得及收好自己的不知所措,却见谢明翊起身,扯过一旁的外裳,随手披上了肩膀。

“你不是想知道我忙着什么吗?今日便随我一同前去罢。”他背对着她,嗓音沙哑。

谢明翊怕自己再多看她几眼,又会忍不住想搂她。

可今日还有正事要办。

卫姝瑶只听得他细微的一声轻叹,没做多想,连忙颔首答应。她确实不想一个人留在涪州城里,怪没趣的。

何况,只留在这里不出去,怎么找到兄长呢?

用了早膳,卫姝瑶便随着谢明翊,踏上了去涪水县的官道。

昨夜谢明翊回来只带了梁锦一人,其余人等还留在涪水县那边。这次回去,也只有周秦一人跟随,他二人身手了得,极为可靠,倒用不着多人。

出城后,卫姝瑶看见熟悉的景象,知道是走的前两日进涪州城的同一条路。

卫姝瑶心中莫名忐忑,犹记得当时在半路发现的无名尸首,虽然事后她也曾小心翼翼问过周秦,但周秦也语焉不详,只说必定会极尽护卫之责,叫她不要过分忧心。

卫姝瑶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心里琢磨的另有他事。

她没忘记,谢明翊此次南下是为捉宁王谢钧。而她也正是为了从谢钧身边劝回父兄,才费尽心思跟着谢明翊南下。

只是……

南下已经有数十日了,依次过了好几个地方,谢明翊都没有停留,直到行至涪州。可在涪州这两日,也不见他有所动静。

卫姝瑶回忆着彼时萧知言的话语,犹在耳畔,“……莫要信他!”

她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卫姝瑶的确捉摸不透谢明翊的心思。虽说现下他看起来对自己有两分上心,自己甚至因昨夜他的胡言乱语一度失去理智,险些放纵自己沉沦其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