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顾家

“小少爷，剩下的牛奶还喝吗？”乐姨轻手轻脚推开门，对坐在书桌前的男孩说话。

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精致，脸颊还有未消的婴儿肥，穿着私立学校的黑白校服，细节处裁剪精致，胸前的银色校徽在台灯前熠熠发光。

他伏在桌面，脊背曲成一道弧度，头也没擡，“不喝了，你拿走吧。”

乐姨迟疑了一下，“大少爷走之前，叮嘱您每晚都要喝牛奶，要是他知道的话，可能会……”

咔哒——

“乐姨。”顾勉放下笔，慢吞吞地说，“我哥去冬令营还没回来，现在家里只有我。”

“而且不是你问我喝不喝的吗？”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女人，漆黑的瞳孔幽光点点，“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打算我哥回来后，你告状？”

乐姨一僵，神色讪讪，“……没、没有。”她慌乱地把牛奶杯放入托盘，勉强挤出微笑，“您继续学习，我不打扰您了。”

女人匆忙离去，房间重新恢复安静，只有钢笔滑过纸张的刷刷声响。

一小时后，立在架子上的闹钟嗡嗡震动。

顾勉擡眼，时针指向数字9，分针不偏不倚地落在正中间。

紧接着，桌面的手机响起。

顾勉接通电话，“哥。”

他说话还带有这个年龄的稚嫩，而话筒里传来些许嘶哑的男声。

“勉勉，这个时间该睡觉了。书可以明天再读，太晚睡长不高的。”

“哦，知道了。”顾勉说。

顾思绪又唠叨了几分钟，从顾勉的衣食住行到各种琐事，最后告诉对方，冬令营快要结束了，自己后天就能回来。

顾勉全程都是“嗯”、“哦”、“好”，毫无起伏。

“哥，你再不挂电话，会被教官发现偷偷藏手机的。”

顾思绪轻啧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行了行了，那你早点睡，拜拜。”

“拜拜。”

顾勉挂断电话，没有急着上床睡觉，反而继续埋首书桌，直到闹钟再次响起。

这一次，时钟往前走了快三个小格，分针停在数字6。

顾勉有条不紊地合上书，盖上笔，关台灯，从椅子上下来。

他进浴室洗澡，没多久，洗漱完毕，换了白色的睡衣。

他爬上床铺，给自己盖好被子，喊了一声“笑笑，关灯”，房间瞬间全暗了。

放学后，顾勉如往常一样坐车回家，刚进门，玄关蹦出一个黑影，紧紧搂住他。

“勉勉！！！有没有想哥哥？”顾思绪捧着顾勉的脑袋，捏住弟弟肉乎乎的脸颊，笑眯眯地问。

他眉眼与顾勉有几分形似，比对方高半个头，因此做这些动作时无必顺手。

顾勉微微蹙眉，但没有甩开他的手，只平静地说：“没有。”

顾思绪啧啧，也不生气，反而故意可怜地说：“哎呀，我这个哥哥好惨啊。离家这么久，唯一的亲弟弟还不想我。”

顾勉无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顾思绪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摸了摸他的头，牵起手，“走，哥给你带了礼物，去看看。”

房间

顾思绪鼓囊囊的行李箱打开，堆满的纪念品溢出，各色的小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

“勉勉，你看这个自动旋转杯，上面的黑色闪电标志是不是超酷！喏，灰色木头人，我做的，像不像你？哎哎哎，还有这个，人鱼网球装置，他们会自己打球……”他说得眉飞色舞，展示的时候兴奋不已，咧开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顾勉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盘起腿，只听不动。

忽然，他用手挑开行李箱的夹层，拿出一张叶子形状的粉色卡纸，“这是什么？”

顾思绪一愣，瞪大眼睛，猛地抢回去。

他涨红脸，“你你你……怎么随便拿我东西！”

顾勉撩起眼皮，“不是你说的，这一箱东西都送我吗？”

顾思绪支吾，“这个不是、我放错了，别、别人送我的。”

“哦。”顾勉没在意，“冬令营的认识的新朋友？”

顾思绪：“嗯嗯，新朋友。”

撒谎。顾勉在心里作出判断，看来不是冬令营认识的。

很有可能，是在这之前就熟悉的。

“你看着我干嘛？”顾思绪默默后退一步。

顾勉收回视线，顾思绪突然去这个冬令营也很蹊跷，不像他以往的习惯，很有可能和所谓的“新朋友”有关。

他想到卡纸上的落款——

芽芽……听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