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2 / 2)

山川月 苏弦_ 2233 字 5个月前

在场的百官附和声此起彼伏,此刻明明尚在御史台前,却叫人恍若置身廷议朝会。

此事既出,便不可能善终。

庭院寂寂,云雾早就散了,月光铺陈在每一寸未被遮掩的土地上。发梢残存的湿润被揉散在了掌温里,洛清河接起话音,在万籁俱静里淡淡笑说。

“那么端王就会说,那不如让陛下钦点专人查办此事,同时——”

堂前刹那落针可闻。

咸诚帝面上容色似是稍有缓和,他撑着膝头,再度确认般问:“三郎,你再说一遍你打算作何处置?”

“回陛下,儿臣说,可入诏狱。”慕长临面色不改,他自进门伊始便不曾看过立于侧方的慕长卿一眼,“此事既涉及春闱,那我与二哥便皆有难以洗脱的嫌疑,那不若请陛下钦点人选查办。为保查证顺遂,儿臣与二哥可同入诏狱候审。”

上一个入诏狱的皇亲还是在太宰年初,当时那人头上顶的罪名可是谋逆啊!

慕长珺眸中也闪过一瞬的惊诧,但他迅速躬身,道:“三弟言之有理,儿臣无异议,还请陛下圣裁。”

“诏狱免了。”咸诚帝挥袖,“御史台后尚有空余之所,你二人先去那待着吧。沈卿,点东湖羽林郎在外戍卫。”

沈宁舟拱手应是,她向外招手,便有人上前将这两位王爷先行请了出去。

临行前慕长卿擡眸对上了慕长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眉梢一挑,还没等回敬些什么便听见座上天子悠悠发话。

“长卿。”咸诚帝招手,“你且近前来。”

慕长卿眼睫颤了下,她换上了往昔玩世不恭的面孔,礼行得草率,只道:“儿臣在,但凭陛下吩咐。”

“站直了说话!”咸诚帝瞪她一眼,示意她拿起案上的金牌,“你执此令,与沈卿一道,即刻顺着此信彻查此案。”

“嗯?承蒙陛下信任,臣甚是感激。”慕长卿拿了牌,却是面露难色,“只是这查案本是三法司所系,儿臣这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咸诚帝不耐地看她,道:“那依你之见如何?”

“简单。”慕长卿乐道,“信既是从天枢转送我手中的折子里翻出来的,儿臣听闻温大人临行前特意为了今日的错漏请大理寺的赵大人入阁,此事陛下应当比臣清楚。儿臣心想,天枢、温大人、赵大人既然都得陛下信赖,那此番温大人不在京中,不若便让赵大人与臣同往,一可从旁相辅,二作监察之用。陛下以为呢?”

即便心中早有预料,但北疆当真与天枢挂钩时咸诚帝还是动了半分猜忌之心的。但温明裳一则早将密函送回未有隐瞒,二是咸诚帝清楚,此事若真与她有关,势必不可能办得如此草率。

两相思量,天枢尚在天子的信任之下。

咸诚帝沉吟片刻,颔首道:“准奏。你二人即刻着手去办吧,明日廷议前,朕要看见初步的奏报。沈卿,同朕来一下。”

沈宁舟看了眼余下的朝臣和齐王,随口吩咐了句羽林后才跟着出门。

雨已经停了,残红零落入尘泥,院中浮着一股朽木冲刷后的腐朽之气。

咸诚帝负手站在伞下,转眸淡淡道:“金翎呢?”

“在。”沈宁舟面色一凝,垂首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找锦平。”咸诚帝随口道,“她今夜带永嘉出去了吧?那想来三郎家中那位也在身侧了。”

“你差人去找找,何处大庙可容得下这尊佛。”

沈宁舟接了诏命,她在残留的雨雾中恭送天子远去,回首却恰好对上门前慕长卿的眼睛。不着调的齐王上下抛掷着昂贵的玉器,戏谑地开口问她。

“沈统领御前办差多年,觉得这案子要从何处入手?”她反手指了指屋内,“这里头还有不少人呢。”

“齐王殿下。”沈宁舟定神,道,“臣只是从旁相辅,兹事体大,殿下既为大梁亲王,自当事事躬行,以保不出错漏。”

玉器砸入手心,发出一声闷响。慕长卿歪头嘶了声,过了半晌才道:“那成吧。天枢应当已经听闻此事了,那沈统领便去寻赵大人问问北疆的事情。至于本王嘛……”

“就去贡院看看今年的这些个倒霉鬼咯。”

案前的茶已经凉透了。

跑堂揉着酸痛的肩颈收起摊,进门时看见掌柜的支着脑袋打瞌睡。

二楼雅间的灯还亮着。

“这……”他诧异地朝上看了两眼,小声问,“掌柜的,那二位贵客还没走吗?咱们这不是要打烊了?”

掌柜的被他吵醒,不耐烦地在他脑袋上狠狠扣了下,道:“急什么?你懂个屁!快了,再等个小半个时辰,都说了是贵客,等等给你加月钱,滚去里头待着。”

这感情好。跑堂来了精神,不多问地收了东西进去了。

掌柜的打了个哈欠,灯笼在外边四处乱晃,街口的破告示已经被风卷跑了,雨声止歇后,勾栏瓦肆的笙乐拦也拦不住。

她百无聊赖地转了下干透的墨笔,把手边写废了的账簿扔进了火堆里,墨痕隐约透出的梅花样式也很快被火舌吞没。

穿堂风把雅间的门推开了方寸。

屋里已经空了。

开个头,不太好写这段,人物太多了一直在顺细纲还是写得不满意dbq我之后整个写完再想想能不能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