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眉间随之微微一动,眼睫微微颤动,隐隐有水色透出,她竭力仰起头呼吸,“那就等以后。”
“什么以后?看着我说。”裴砚安不依不饶。
江瓷月僵着脖子睁开眼,木然地吐出那几个字,“成婚以后。”
裴砚安方才满意地擦去将她眼睫上的水润。
两日后的天中节,如云和红叶早早便给她选了一套烟霞色合欢花纱裙穿上。
在她喝完午后的药后,如云二人又将她拉着做到梳妆台前,准备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江瓷月也没抗拒什么,只由着她们去。
如云选了一盒混着金箔细粉的口脂,细心地给她抹在唇上,“我们姨娘生得这般好看,就该日日都这般装扮着。”
“就是啊。”红叶瞧着镜中人,峨眉敛黛,皮肤温润如温玉,明明是端庄地坐在那,却无端添了几分艳丽。
江瓷听着这些话,也只是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她恍然间想起她阿爹说的话,说她是凭借着这一副容貌攀上高枝......
江瓷月突然不愿再看镜中的自己,她伸手将如云和红叶刚给她装扮上的发簪和珠花拿下。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吗?那我再给您换一个。”如云说着便要去重新找首饰。
“不要了。”江瓷月失魂落魄地起身往屋外走去,她伸手擦去唇上的胭脂,细闪的红色留在她的手背上,有些刺眼。
因着今日是天中节,院子里好几处挂着艾草,用来驱病、防蚊、辟邪。
江瓷月从前并不喜欢这个味道,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原因,竟觉得这味道清新凝神,也让她的心绪跟着平静了不少。
下午,齐烟照例过来给她请平安脉,一切如常,她说所有的一切是在往好的方向进展着。而且她在离开前悄悄告诉她,情蛊的解药在下蛊之人的帮助下,已经研制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敢直接让他们试吃。
江瓷月惊讶裴砚安居然找到了给他们下蛊之人,在听完后沉默半晌,她试着请求齐烟将那药给她一份。
齐烟当即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迫切地想要。
冰凉的瓷瓶入手,江瓷月收紧它,勉强一笑。
时至日暮西斜,裴砚安也如约来接她了。
今日相府外的马车周边的侍卫不同于往日,比往日多出两倍有余。
江瓷月多看了两眼,没瞧见青衔和青玉在里边,澜音倒是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她上了马车后才发现相比于之前的简洁,这次内部铺上了柔软的绒毯,小桌上还备着不少果干蜜饯。
裴砚安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宽袖长衫,领口和袖口处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金丝蛛纹玉带,其上挂着一块玉质上乘的羊脂玉。
他的一双眼睛狭长幽深,姿态散漫朝她伸出手,“过来。”
江瓷月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将手放入他掌中,任由他带着坐在他的身边。
裴砚安看着她泛着粉光的脸颊,擡手擦过,“别躲,有些太红了。”
江瓷月想要伸手自己去抹,但眼前这人不让,她感受到那温热的指腹寸寸下移动,最后停在她的唇角。
好在稍一停顿后松开了,她松了一口气。
裴延安曲指轻敲车壁,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今日的宴会可能会有些危险,你要待在我身边,一瞬也不能离开。”
其实今日本不该带她出来的,但他又有觉得她只有待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才最安全,就算发生什么情况也会变得可控。
江瓷月没察觉出异样,只是想着倘若去宴会,那是不是会碰见很多人,嘉仪郡主会不会也在那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有些坐立难安。
自那日她让澜音送出那封信后,嘉仪郡主的拜帖就真的没再送来了,她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连她现今尚在这世上的阿爹都对她这般,而郡主本就与她没什么关系,也不值得她继续劳心费神的帮她离开这儿。
当初自己刚提出想要郡主帮帮自己时,恐怕郡主那时也是因为误会了自己是她小姑姑的女儿,所以才会一口答应的吧。仔细想想,为她得罪裴砚安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事情,当初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若是可以,她现在只想龟缩在壳里,谁也不想见到。
裴砚安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别怕,只要在我身边就没事。”
江瓷月轻声问,“会有很多人去吗?”
裴砚安想了下,“嗯,京中的达官显贵应该都会去,想见嘉仪郡主了?”
“没有。”江瓷月温吞地回答。
裴砚安将人轻松抱至腿上,轻抚着她背后披散的乌发,忽视他掌下微微僵硬的背脊。待抚至后腰处,一直隐忍着的江瓷月终于没忍住推开了他的手。
他发现,她最近对腰间似乎特别敏感。
“痒。”江瓷月看着别处替自己解释,但眼神还是不够坚定。
裴砚安定定看她一眼,拉过她放在腰侧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看着她姣好的脸颊,上前含住那早就想肆虐一番的樱唇,轻轻啃噬她的唇珠。
江瓷月向后退但贴在她背后的手掌死死摁着她,让她退无可退。
她今日穿得衣裙是圆领对襟,恰恰好能露出一片雪白的肤色。
裴砚安松开放在江瓷月他胸口的手,手指抚上她细腻修长的脖颈,顺着往下摁压在她精致的锁骨处。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力揉搓,那里便能浮现一片宛如红霞的肤色。
但他今日止步于此,没有再更进一步。
他轻笑一声,收回手,“先欠着。”
江瓷月抿住红肿的唇珠,掩在袖中的左手摸到自己藏在繁琐衣物里的那个药瓶。
她心想着马上这一切都会过去了。
没有人会再需要自己,裴砚安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