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狗
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半空汇聚,尤簌狐疑的,蒋驰期故作真诚的。
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后,尤簌才试探着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也就是说……赢天扬他们觉得我应该搬出来跟你合租?”
“是同居。”
合租听上去贼拉生分。
他又拽了下她手腕,让她继续过来涂。
“赢天扬管这么宽的嘛?”语气有些不解。
皙白指尖轻沾上淡绿色遮瑕,绕圈在他锁骨上方的浅印上打转,尤簌敛眉思索。
一个寒假没见,赢天扬给尤簌的印象却依旧没减轻,他也许会打趣蒋驰期,但应该也没到骂人舔狗的程度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
男人凑近了点,环着轻箍住她腰,黑发在纤腰上蹭了两下,语气又降,“他们总在宿舍嘲讽我。”
“以前你不主动亲我,偶尔见面不理我,这些被嘲笑我都忍了。”
但他是学生,不是忍者。
蒋驰期擡头静静望她,一向张扬恣意的眉目居然有些感伤,他又接着话胡扯,“……这次的事,感觉他们会笑我好久。”
“赢天扬居然那么八婆?”
细润膏体差点没被摁上指印,尤簌愈加气恼,“你为什么要任由他们笑你?”
别装,你可不像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打不过。”
“反驳就他们五个揍我一个。”
“……”宿舍霸凌竟在我身边。
人缘混成这样,我真的担心你之后人际交往。
尤簌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默默投去了怜惜的目光。
虽然一串话狗屁不通,但好歹要逻辑有演技,要证据有演技,蒋驰期装出奥斯卡影帝的感觉了。
女生皱眉,一副难搞的样子,正准备给他想想之后的对策,忽然眼尖地瞥见他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赢天扬:[蒋哥,我们几个下午准备去新开的羽毛球场馆耍耍,您赏脸去吗?/瞪大双眼/期待]
“他发错了。”
蒋驰期迅速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抱着她腰微仰头向上望,心理素质极强地继续装着可怜,“一般都叫我傻叉来着。”
……我看你是把我当傻叉。
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女生对上他的无辜视线,磨了磨唇,心疼的表情装得极不走心,“好可怜啊哥哥,等我洗干净手再来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手肘支起,尤簌顺理成章地挣开他抱腰的动作,指尖沾的滑腻膏体被冲洗干净,暗暗窥了眼他等待的背影,尤簌飞速转头,没有半分留恋地钻出房门。
先走一步。
沸羊羊你继续在这当影帝吧。
不知道哪传来的油漆味,若有若无地混迹在回女寝的沿途,尤簌顺手去驿站抱回自己的快递,有意加快速度走进宿舍楼。
鼻子被熏得有些难受,她钻到寝室恰好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正收纳箱子的蔓蔓瞬间警觉。
“do病了?不愧是他。”
下意识低眸观察了眼颈侧被遮挡完好的印迹,尤簌想说什么还是决定摆烂了。
得多虚狗,才能do到生病……
被八卦好友围着盘问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尤簌避重就轻,仍旧坚定维护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尊严,咬定说蒋驰期不敢因为一件乌龙对她怎么样。
眼看从她嘴里撬不出料,慢慢地,话题也开始越来越偏。一众刚过青春期的女生诡异地沉默三秒,忽然开始对昨晚的六个男模评头论足起来。
人在的时候不敢多说一句,时刻警惕保持着距离,等回到寝室,倒是开始集体遗憾惋惜了。
“我就该和他牵牵小手的……确实略有几分姿色。”秦琳回想起自己躲闪后,身边男人不解的可怜神情,一时还有点酸楚。
“……毕竟都是为了生活,他们也挺不容易的。”蔓蔓紧随其后,极力为自己的不正当心思找补。
“好不容易过上了点男模的生活,居然被我自己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章紫痛心疾首。
随后五人开始轮番检讨自己“有花堪折却不折”的残忍行为,就连中途被吓跑的于故帆都幽默地抖了个包袱。
下一刻,女生们目光同时条件反射地聚焦在不合群的尤簌身上。她在网上与众不同的风格305众人早就心知肚明,偏偏本尊还觉得自己马甲捂得很好。
视线不减,坐等流氓头子开口。
正理着行李的尤簌环视一圈,最后隐讳地和秦琳对视两秒。
女生轻咳一声,正色道,“有了蒋驰期我是绝对不看别的男人一眼的!别说是一个男的坐在我旁边,就算是一群……”
“我也岿然不动!”
宣誓都没这么正气凌然。
一番话集齐了假大空三处优点,尤簌发言完毕又偷悄悄瞅了眼秦琳。
她知道她最近和赢天扬走得很近,所以,别想套话。问就是深爱,坚如磐石。
“怎么好好的一个女生,”
“谈恋爱之后学会装逼了呢。”
秦琳蔓蔓两人补齐一个整句,顿时兴致缺缺准备起下午上课需要用的书本,气氛骤减。
自从上午从公寓溜出来后,蒋驰期每半小时就问她一句“洗完手没,宝宝”,内涵得锲而不舍。
问得尤簌哑口无言,最后只能选择冷处理。
情侣同居这种事在大学也算常见,但她总觉得现在就跟蒋驰期同居,迈的步子稍大了点。
感情进展太快了,不如“距离产生美”来得细水长流,而且,她腰有点酸。
……蒋驰期是条疯狗。
解除心结后,秦琳再也不用跟着姐妹蛇形走位,一路顺顺当当地走到教室,又想起刚才她在路上还淡笑着回应了一位学生会男同学的寒暄,秦琳简直觉得恍如隔世。
课本放在桌上,女生整理好衣衫落座,看着旁边正翻书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尤簌,忽地凑近她。
“姐妹姐妹,我看你现在这样也恢复正常了,和蒋驰期恋情也稳定,那你们要是顺理成章结婚什么的……”
说到这,秦琳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眼她左手上的素戒,小声补上后半句话,“你会不会觉得很亏啊?就是之后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只谈过他之类的……”
当然,蒋驰期很顶。
但人生在世,只谈一个男人……好吧,她确实有点花心。
“谈恋爱注重质量,我有蒋驰期一个就够了。”尤簌回得很快,视线落在书本上没转移过,没半分演戏的成分。
下一秒,她身侧座位突然被人扯开,刚被讨论话题中的主人公之二遽然落座。
“……好乖啊宝宝。”
熟悉的腔调,听上去却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对上右侧蒋驰期投来的虚弱视线,尤簌硬着头皮吞了吞口水。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洗完手没有。”
视线薄弱地望着尤簌,他手肘搭在桌上,伏在小臂的侧颜优越,轮廓立体,嗓音却仍旧小声。
没听出阴阳怪气的意思。
……不对劲。
秦琳早在看见蒋驰期的第一眼起就自觉抱书去找同伴其他相熟的姐妹一起坐了。
尤簌远远朝她投去一个抱歉的视线,回头,抿唇笑得有些讪讪,“突然想到下午还要上课,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先走了,呃……手早就洗完了。”
“可手机——”
他明明发了很多条消息。
“没电了。”
场景惊人的相似,尤簌学着上午蒋驰期把手机倒扣的动作,猛地翻转屏幕,看着他的眼神同样真诚。
男人愈发疲弱的模样让尤簌看着很疑惑。
蒋驰期侧趴着桌面,半垂脑袋在小臂蹭了两下,歪头看她的时候,眼皮很倦地耷拉着。
手指悄悄伸出一根,修长地钻到她手心。
男人终于轻哼出声,“难受……”
“该不会发烧了吧?”
尤簌终于觉察出他的不对劲,手掌交错着搓了搓,才轻轻复上他额头。
她手一碰上去,蒋驰期睫毛就不颤了,乌眸静静盯着她。
倒有种与之前格格不入的乖顺,有点罕见。
“应该不是发烧,只是有点头疼,”他顿了一下,眸光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精光,“也不是感冒,或者其他能传染的病。”
“?”对自己病情这么了解的吗?
“去过医务室了吗?”尤簌又伸手附在自己额头感受温度,认真分辨差别,“…好像没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