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雾逃课了。
冲回小洋楼就恶狠狠地洗了个澡,把全身都搓了一遍。
大概是又犯病了,胸口的肿胀感和窒息感疯了一样地袭上来。
赤着湿漉漉的脚在小洋楼找一切尖锐的东西,水汽从浴室里漫延出来。
屋外灰蒙蒙的,暴雨将倾的前兆。
她很快在厨房找到一把剪刀。
毫不迟疑对着手腕狠狠割下去。
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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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京。
司洛林打了个喷嚏,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脊柱,他看了看窗外。
风和日丽。
注意力重新回到对面沙发上的人身上,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因为良好的习惯而精神矍铄,戴着老花镜正细细看着手上一份装订好的纸质报告。
面色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时点着头。
良久,老者慢慢地合上那份材料,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和他带的那些研究生都不一样,眼前的男生过分好看了些,只是从容又贵气的气度总觉得与实验室里的几位关门弟子十分不搭。
这个年轻人已经等了他快半个月,一直不停地给他的邮箱发邮件。
这个时间并不是研究生招生的时间段,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前几日闲暇下来,他才点开了邮件里的论文附件。
怎么说呢?
在天文这个领域,有着堪比研究生知识水平的高中生并不常见,但并不就是完全没有。
毕竟如今的社会,教育资源的获取渠道太多了,而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正值学习的黄金阶段,以是,社会的天才在变多。
天才变得常见,但敢于无视世俗眼光的天才却仍旧稀少。
更多的人更愿意走的是传统的学术道路——即高考后考研,考研后考博。
稳步晋升,既有学位也有社会地位。
但眼前的少年明显是个例外。
他想进他的团队,但他并不需要所谓的学历证明。
这很叛逆,至少对如今这个社会来说。
“无所谓正式或是编外。”司洛林道,“但我想要进您的团队。”
沈教授缓缓吹了吹茶面,从手上论文来看,眼前的少年明显走入了一个学术瓶颈,只是这个瓶颈并不是因为他能力有限,正相反,是因为他所能使用的学术资源有限,以是不得不暂停。
但也因此,对方的目的变得直白而清晰。
研究生什么时候都有,但多少人都坚持不下去,转行的转行,走人的走人。
攻不破的瓶颈、随时散失的人才资源、永远发愁的研究经费、不被重视的非重点专业,以是研究进度快快慢慢,看不到尽头,也许永远没有尽头。
司洛林这样的人才他肯定是要的,尤其他年轻,不求财、不求社会地位,这样的人才是最受欢迎的,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和拐弯抹角的心思。
但是:“你未成年,你没有本科的经历更不是研究生,唯一能进我团队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单方面聘请你,但法律法规在那里,我不能招一个童工。”
司洛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但即使如此,沈千畅不可能放过司洛林这样的人才:“我明年要去剑桥了,如果你那个时候还乐意,可以来申请剑桥,至于这一年……”
老学究不愧是老学究,司洛林拿着一份保密协议与一个U盘出了沈千畅的办公室。
他叫他好好预习一下他们团队的研究进度。
司洛林啧了一声,转身没入华京大学匆匆的学生潮中。
却在出校门时,被几个女大学生拦住了去路。
“帅哥,你是哪个系的呀?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能不能加个微信呀!”
司洛林看着问话的女生,对方脸上笑容明媚,眼里却无丝毫爱意,是很简单的调戏,他淡淡收回了视线,懒懒答:“不能,女朋友有精神洁癖。”
几个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司洛林已经走远了。
望着他背影,几个女大学生异口同声地爆了句粗口:“我靠!好他妈的帅啊——”
刚坐上的士,便看到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郗雾。
他顿了顿,这一个月来,他有意在远离她,以是一条消息都没和她发过。
某种程度上,是在保护她。
而对方也从未给他发过消息。
不过想来也正常,她又不喜欢他,所以他靠近她,她无所谓,远离她,她也无所谓。
有所谓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但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没来由一紧张。
良久,直到的士过了第三个繁忙的红绿灯,他才缓缓点开微信。
喉咙微动,缓缓咽了口口水,心情无缘无故的有了开盲盒的感觉。
的士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司洛林推开车门的同时,手指不当心点进了和她的聊天框。
【雾九】:我想你了
啪嗒一声,手微微一抖,手机从手上滑掉,准确无误地掉进了下水道。
司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