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们没戏。”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褚颜午奇了。

司洛林并不想说出那个真正的原因，只好欲盖弥彰：“……如果一个女生骗了你两次，两次的结果都是让你远离她，并且你情书都送了她却没有反应，你觉得她是什么态度？”

“……一张善良的好人卡。”

司洛林笑笑，顺势引导下去：“正解，所以我浪费什么时间？”

褚颜午咽了口口水：“但也有可能是误会。”

“理论上。”司洛林道，“但要是她骗了我不止两次呢？”

感情问题不是褚颜午的强项，他自觉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想戳兄弟伤心事，故连忙转移话题：“那这阵子还在校吗？”

“月末的那个派对我在，钥匙老位置，你记得拿。”

月末的派对郗雾也会去。

褚颜午：“……”

你刚刚说的话就像放屁。

司洛林从后视镜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语气松快了许多：“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我也不会承认的，就这样，走吧。”

褚颜午非常无语：“服了，现在就那妞能栓得住你是吧？浪子？”

司洛林没回这句

，岔开话题：“过几天有服装设计师上门给你们家做衣服是吗？”

褚颜午奇了：“司洛林你变了，你以前是不在意外形的。”

司洛林不置可否，随意敲了敲这辆超跑的车窗：“这车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后座还有个位置，别人想搭个顺风车我都没借口拒绝了。”

司洛林不在意这个：“喜欢吗？”

“那还是挺喜欢的，毕竟外形和性能在那摆着，拉风。”

司洛林点了头：“那送你了，一会儿晚上车直接开你家。”

“我能卖了吗？”

“你的了，这就是你的事情。”

跑车换男装定制，交易就这么草率地完了。

褚颜午挑挑眉。

褚颜午不缺顶尖的设计师人脉，而司洛林不缺一辆跑车。

资源置换，谁都没损失。

尤其这车……

司洛林看了眼隔座的方向盘，皱了皱眉。

愧疚心的慰问品，他不稀罕。

尤其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是气死了。

小骗子，你给我等着。

司洛林有个海边别墅，别墅里有个规模很大的地下车库。

每年生日的时候，司从年都会在那停一辆车，几乎都是超跑，作为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送这个没什么原因，工作很忙，没法搞出什么心意来，送车多方便，男孩子都喜欢，老总们谈完生意唠个嗑的时候，说起来送的礼物，也算有面子，还不会显得跟不上时代。

司洛林不喜欢，但他不拒绝。

他很懂事地觉得应该给他爸这个补偿愧疚心的机会。

所以满车库的超跑，从法拉利到布加迪，再从兰博基尼到帕加尼，从千万的到过亿的。

有的时候温优度她老妈会给一些认识的制片人来问他借车子。

有的时候有些剧组有钱，干脆就问他来买一辆，说是剧组要拍车子爆炸的科幻片，司洛林不大做这方面的生意，一般借的就借，来买的就干脆送了，顺便给了他们私人海滩的一天使用权。

他有次上网课上累了，拉开窗帘，刚好看到他送给剧组的法拉利“嘭”一声爆炸的画面。

后来那电影上映，法拉利燃烧最后爆炸的镜头冲上热搜，成为那部烂片上座率的唯一理由。

但也因为那样，后来此类为拍戏而刻意焚毁车辆的镜头被广电总局给了一定指标，因为既不环保还容易让社会形成拜金主义的不良氛围。

司洛林也觉得没意思。

因为那镜头好看是好看，可那剧组没什么素质，那晚拍完之后就收拾东西走得走散的散，弄得那片私人海滩一片狼藉，最后罚款他交的，海滩的人工修复保养费还是他出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爆炸的残留物渗透进了海里，连带着那一片的生态遭到破坏，总有不好闻的味道。

直到这几年才慢慢恢复了。

他平静地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好像对那个剧组还是蛮仁慈的。

那些人后来再也没见过面。

司洛林把责任人搞监狱里蹲着去了。

拍戏的那个女星也因为那场生态丑闻被连坐着骂上热搜，现在大概是半退圈的状态。

这事之后他也不随便借了，反正没到驾龄，就任由他们在那落灰了。

车蕴庭和司从年不管这事，他们总是给他们的独生子很大的自由。

自由？

司洛林心里笑得不行。

他只觉得他的人生被逼的了无生趣。

朋友也只有褚颜午和温优度那么几个。

褚颜午和司洛林关系好，是因为从小的革命友谊，他们有点像，但反抗的手段不一样。

因为家里的教育方针是不一样的。

司家只有司洛林，司家又富可敌国，对宸司的继承人，教育靠引导就好了，至于引导的手段另说。

褚家不一样，赫柏集团本就靠娱乐业起家，虽在娱乐圈和新闻行业占据极高的市场份额，但内部党派林立、分权严重，褚父一党手握控股权，是传统的重男轻女派，自然支持褚颜午接手赫柏，只是褚父私生活作风太差，包/养女明星的绯闻总是满天飞。

而褚夫人卫璇因为能力出众而在赫柏集团支持者众多，手握赫柏旗下第一大权威学术报TELL并兼任主编，以及赫柏最圈钱的在线视频媒体平台——赫柏TV，是圈内眼光极毒辣的影视投资人，人脉圈极广。而卫璇偏偏看好自己的女儿，甚至因为和丈夫对立的矛盾不断激化，更加偏爱女儿，认为褚颜曦才是赫柏最众望所归的继承人。

褚家姐弟觉得都没意思，于是一个放浪形骸公子哥儿一上高中就搞出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另一个进了世音教书不问世事。

本来是姐弟俩心照不宣的，只是褚颜曦变了。

在世音教了半年书后觉得这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实在没劲，慢慢的也发现他们的逃避对他们爸妈来说连变量都算不上。

于是还是打算回公司，只是她对娱乐圈、杂志社什么的不感兴趣，她更喜欢父亲的投行，只是父亲手里的投行是给儿子准备的。

而褚颜午则刚好，完全相反，他喜欢母亲手里的新闻事业。

姐弟俩都可以轻松得到对方最想要的东西。本来没什么，拿到了互相交换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自古以来都是资源好换，人心难。

收买人心才是他俩的决胜关键。

尤其是董事会的人心。

但前提是能先上董事会的会议桌。

那么就要有能够上会议桌的股份。

但赫柏的股份不好买也买不起。

偏巧高层里有人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想要抛售股份，这消息抛出去后，很多人蠢蠢欲动，只是至今仍没有成功交易的消息。

那位高层也算是赫柏的老人了，所以私心里可能更愿意把股份卖给褚家人。

而褚家姐弟又刚好有意。

只是需要很多钱。

很多很多的钱。

而又因为两人当初的叛逆，两人卡被停了。褚颜曦靠每个月工资活着。

褚颜午除了学杂费，每个月只有一万块的生活费，散股都凑不齐几只。他也不可能和司洛林借，大额的资金划出去，司洛林老妈肯定会有所察觉。

车蕴庭和卫璇又是学生时代走来的好闺蜜，两人婚后都要做邻居。

司洛林要给他打钱，那司洛林的卡也保不住。

试错成本已经造成了。

就只能在现有基础上想解决方案。

而只要一方起了变心，都不用说，另一方自然能够敏感地体察到。

只是两人还没打碎那层窗户纸，因此还算姐友弟恭。

转折点在去年年末，赫柏的软件研发部设计了一款短视频APP——YOK，还在完善阶段，预计一年后进行内测，两年后正式向全社会推广。

只是在负责人的问题上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为这个APP是继赫柏TV后最大的娱乐类项目，来钱极快，所以褚家不放心给外人。

所以要么握在褚家夫妇手里，要么握在褚家姐弟手里。

这成了赫柏上下全公司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很多人开始站队，本来褚颜午因为年龄太小所以支持者不可能会太多。

只是在褚少爷成年之前，YOK一定是由能够站队他方的人进行代管，而这其中究竟可以私掉多少账单外的油水，没有人知道，但一定是巨款，这一项认知让很多胆子大的慢慢站到了褚颜午一方。

所以最后，站队基本持平。

又因为高层大体只分三党，褚父一党，褚夫人一党，还有中立。

这件事又在集团内部议论纷纷，身处高层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信誉问题会影响公司员工对企业的信仰关系，以是褚氏夫妇不参与这次选择。

根据董事会的投票结果确定最终选择。

那么中立的那几位就成了要拉拢的重点。

其中又以臧家和叶家两家参股的大公司为风向标。

叶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叶楼晖，一个哥哥叶文因，不同于叶楼晖的小混混做派，叶文因是世音出去的真学霸，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精英。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褚颜曦。

而如若褚叶联姻，别说一个YOK，褚颜曦会以势如破竹的优势拿下压倒性的胜利。

但偏偏褚颜曦不喜欢他，褚颜曦谁都不喜欢，她又一向不是个为了利益就放弃自己自由的人。

尤其是褚颜曦从小到大的早恋对象也好，大学交往对象也好，每一个都是叶文因私下里搞掰掉的。

褚颜曦喜欢自由，所以尤其讨厌限制她自由的人。

所以这基本上成了无解。

所以决胜的关键便在臧家身上。

而臧家现在由臧浮楚说了算。

只是臧浮楚不想卷进这种家族内斗中，或者说她一贯聪明，越是这种决定性的站队，越意味着利益最大化。

所以在褚家姐弟能给予她最满意的合作条件之前，她选择观望。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臧浮楚也掌握着褚家内斗的主动权。

局势现在就是四平八稳的绷着，臧浮楚倒是在此期间借着褚家的舆论优势，把恒楚文化稳步推前。

而找到破局关键的是褚颜午，因为董事会支持褚颜曦那一党的几位董事中，有几位是油画大家臧曜的老朋友。

如果能拉拢他们，那么就是一招出其不意的釜底抽薪。

而近来业内又传闻臧老和他女儿臧浮楚不睦……

只是臧老早就淡出商界，怎么和他建立联系就是一个问题了。

他在某一天想得出神，不自觉和司洛林念叨了一嘴，司洛林却说他可以帮忙。

“你有臧老的联系方式？你能让我联系到臧老？”

司洛林有联系方式，但他骗褚颜午：“没有。”

褚颜午燃起的希望又灭了。

但司洛林重新给他点燃了：“我能让他主动联系你。”

褚颜午头顶的小呆毛瞬间生龙活虎。

“真的？”

“当然。”

褚颜午信了，因为司洛林害谁也不会害他，更何况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但需要褚颜午的脑子想几个营销方案。

那几个方案就是后来让司九在欧洲美术圈慢慢积聚起名声的方案。

司九也就是郗雾，负责出稿、臧曜有收藏家人脉、而司洛林负责诓骗褚颜午给司九出造势的方案。

于是慢慢的，司九卖画的价格跟着水涨船高，他们三个赚的盆满钵满。

而不知情的褚颜午半分没捞着，还在等着臧曜主动联系他。

但其实也不算骗。

因为司洛林知道臧曜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人，就那么贸然让他去做那几个股东的说客，不礼貌，而且老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去。

但如果臧老欠了人情呢？

而这个人情又偏偏欠给了褚颜午呢？

虽然不知道司九是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得出来臧曜很器重他这个唯一的徒弟。

好像外孙女臧枳都不如这个徒弟来得重要。

所以只要让司九在欧洲美术圈站稳脚跟，臧曜就会放心。

这个时候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就是司洛林。

而在这个时候再告诉臧老，其实背后出脑力方案的是褚颜午……

那这个人情就成了必还的债。

这条线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赢家。

但只有司洛林赢了两次。

而在知道司九就是郗雾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赢了三次。

优秀的商人往往也是运筹帷幄的高手。

而最优秀的商人，也是最懂得运筹帷幄的优秀投机者。

偏偏司洛林在高中就玩得很熟练了。

而现在他不太厚道地开始给褚颜午挖第二个人情坑。

“我把叶楼晖打了一顿。”他懒靠着副驾驶的背靠垫。

褚颜午从后座弹起来：“打得漂亮！”

“我过几天可能还要打他一顿。”

褚颜午不理解了：“为什么？”

但司洛林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不仅如此，我会争取每个月都打他两三顿，然后打他的次数会越来越密集。”

褚颜午彻底懵掉了：“你这什么操作？”

“褚颜午，想不想赢得更漂亮一点？”

褚颜午这里一点就通：“可是你打叶楼晖，和彻底除掉叶家这个隐患有什么关系？”

“我坑过你吗？”

褚颜午挑挑眉：“想怎么玩？”

司洛林笑了一声，看了眼隔座的司机，司机眼神动了动，没说话，继续开着车。

“有人干了件能株连九族的坏事。”

褚颜午一愣：“我们这是现代社会吧？”

司洛林垂了垂眼睫毛，笑了：“褚颜午，入伙吗？”

“会牵扯到谁？”

“不知道。”他淡淡的，眼神越发冷漠，“反正一定会牵扯到把她拉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