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悔婚(1 / 2)

替身悔婚之后 扇景 3473 字 5个月前

第39章悔婚

◎瑟瑟已撕毁答婚书,言明不愿嫁。◎

“你做足了万全准备,娘娘既是谢家养女,哪里还会离开。”

半路从澜合苑而来的高瑞手提着两只酒壶,递给谢嘉景一只后,他在玉兰树下的石凳上落座,“明日大婚,今晚再去不合时宜。”

明明煎熬半个月都过来了,偏在临门一脚处突然迫不及待。

阮瑟都被他绑留在谢家,又能去哪里?

赵修衍未有应,侧目透过轩窗望向卧房内室。

窗棂半敞,清冷黯暗的月光倾洒而入,与朗朗烛火一同照亮屏风后的一方天地。

不同于以往的清雅简约,今夜的卧房红绸明亮,床幔被替换成大红色的轻纱薄帐,小榻几案上亦被丫鬟摆上红枣、花生、桂圆等吃食,处处都洋溢着独属于大婚的喜气与欢悦。

一处一角,都是他依照阮瑟的喜好吩咐下去,着人布置好的。

只为明日大婚的那一瞬,得她欢愉。

“本王只是想看她一眼罢了,也能惹出你这么多絮叨话。”缓缓收回目光,赵修衍睨向正轻抿烈酒的高瑞,“澜合苑那边如何了?”

“一应俱全。”

不欲多理会这位雍王殿下的明知故问,高瑞复又话锋一转,重绕回去,“王爷口中说着想见娘娘,私下里还让周嬷嬷看着娘娘。”

“你就这么害怕西陈公主吗?”

本就是他自己做下的好事,如今倒是开始有了后顾之忧。

当年那些旧事,除孟家之外,知晓几分内情的不过云谢两家,他却非要剑走偏锋。

“本王是不想让瑟瑟被崔婉颐和西陈利用。”

“她太过重情。”

崔婉颐对她有救命之恩,不易还,更不易舍断。

日后若是西陈挟恩图报,她未必会同意,但免不了踏入两难之境。

“……”

冠冕堂皇。

高瑞一时闻言沉默,末了一声气笑,“你怕西陈公主,不如怕你自己。”

利用欺瞒阮瑟最狠的人,从来都只是他。

若他依旧运筹帷幄,不曾心生忧虑,今夜何须如此难眠。

不留前院,非要再来玉芙苑聊以宽慰。

甚至还生出想去谢家的念头。

但这些话,高瑞清楚即便他说出来,赵修衍未必会如此觉得。

指了指一旁的谢嘉景,他只能采取更为迂回的提点,“大婚前一日紧张到睡不着是常事。”

“但王爷这……如果你不想和沦落到谢大人一样的境地,有些事还是早与娘娘坦白为好。”

“她既重情,你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好过再步谢嘉景的后尘。

当年明明是心仪如鸢,偏他看不清心意,百般磋磨如鸢傲骨,事到如今悔恨已无多用。

赵修衍能瞒得了阮瑟一时,欺不了她一世。

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在不断试探。

“她不会知晓的。”赵修衍想都不想地回绝他的提议,“她们从来都不一样。”

从始至终,她和孟容璎都不是一路人。

除容貌之外,又何谈相似。

如今便连容貌都不相仿。

阮瑟向来都有她自己的风雅与傲骨,而非与任何人相似。

他既已经勘破其中几分眼错,就更没必要让她知晓,横生枝节,徒留事端。

“你说殿下就好,谈到我做什么。”

谢嘉景没好气地白了高瑞一眼,手中的烈酒立时索然无味。

他明明是遵从家中长辈的叮嘱来看着赵修衍,顺路又让高瑞捎了两壶酒过来,结果这两个人毫不领情,还不住地揭开他新伤旧恨。

不识好人心。

他在心里小声淬骂几句,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提着酒壶,谢嘉景不忘再提醒赵修衍一句,“夜半了,明日是你大喜之日,一早还要入宫,你也快回前院休息。”

“不许去谢家。”

“本王知道。”

玉芙苑内无人,丫鬟一早便退下,备着明日诸多事宜,没有再来苑中忙碌。

谢嘉景走后,苑中就只余下高瑞和赵修衍二人。

拂去飘落在肩头的玉兰花瓣,高瑞起身,直直看向赵修衍,“天命有常,周而复始。人活一世不过是求个无咎,你既不想她知道,成婚后便好好待她。”

依旧是方才回应谢嘉景的那四个字,赵修衍目送着高瑞离开后,垂首看着手中的酒盏,眸色一暗,思绪同样晦涩。

他一手捂上心口,感受胸腔内着如同撞鹿的跳动起伏。

今夜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下一阵盘乱,心跳无端加快。

想到高瑞那句“大婚前夕睡不着时常事”,赵修衍方觉新奇好笑。

多少年了,他都鲜少再有过紧张慌乱的感觉。

旧景重现,却是因为阮瑟。

远望着坠在昏芒夜幕当中的弦月,赵修衍凤眸半阖,忽的对风中某一处低低吩咐道:“去谢家盯着柔宁。”

“还有宋国公夫人。”

微风中声响渐远,又似携来月余前的一道缥缈话音——

“雍王殿下,你说有朝一日,阮侧妃会不会发现什么蹊跷……”

“或是听谁人一言,忽然知晓她与我容貌名姓皆相似,她会如何?”

“她不会知道的。”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赵修衍阖眼,握紧手中的酒盏,“本王也不会让她知晓。”

**

雍王府内逐渐陷入一片寂静,烛光湮灭,只余满府的红绸绫罗在月光下流露出浅淡的微光。

被喜事围绕着的谢家同是如此。

万籁俱寂中,谢家后院的一处院门忽然从内打开,一小丫鬟悄悄探头,四下张望着,直至确认周围无人后她才敢轻手轻脚地离开。

一面绕上偏僻小路,她一面留心着四周的动静,小心且谨慎。

行至后花园的一处假山,见到与她一样蹑手蹑脚的周嬷嬷后,小丫鬟这才松口气,上前低声道:“嬷嬷出来时没教人发现吧。”

周嬷嬷摇头,“娘娘和丹霞都已经睡下了。”

“郡主到底还有什么吩咐?”

“只最后一桩事。”小丫鬟把一包药粉推递到她手上,“明日午膳时,你将这东西添到娘娘的粥羹中就好。”

“不是毒药,只是让娘娘拖延一会儿时日,碍不得事。”

一五一十地复述着柔宁郡主的话,小丫鬟逐渐由温和转为威胁,“嬷嬷可别忘了你儿子的会试与官位。”

“明日之事做好,郡主不会亏待你和你儿子的。”

周嬷嬷像是一下被抽去所有的纠结与犹豫,长叹一声后再度追问道:“只是迷药?”

见对面的人点头,她这才答应,“我知道了。”

“嬷嬷赶快回去吧,别让旁人看见了。”小丫鬟把一锭银子放到周嬷嬷手上,“等事成之后,郡主会想办法让嬷嬷回长公主府伺候的。”

“记得别教旁人瞧见。”

知道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只全部转述过柔宁郡主的吩咐后,小丫鬟没有再与周嬷嬷多寒暄客套,转身猫着腰,按照原路折返回去。

徒留周嬷嬷一人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手中的一小包药粉,不住叹气。

半晌后,她双手合十,朝着东方遥遥几拜,口中不住念叨告罪:“佛祖在上,为了我儿的功名,饶恕奴婢这一次罪过……”

稍稍消弭了心下的罪恶与愧疚后,周嬷嬷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按照来时的小路一路返回到琳琅阁。

琳琅阁中一片漆黑,沉寂无声。

轻轻关阖、又闩好院门后,她绕过卧房,不敢惊动任何人地回到偏房。

甫一瞧见周嬷嬷回来,不等她点好灯烛,等候多时的暗卫便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手起利落,一记手刀劈向她后颈,只须臾人已昏倒在地。

按着吩咐搜过周嬷嬷的身,又在偏房仔细搜寻一遍、带走所有可疑的物什后,暗卫这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府复命。

**

天明,四月初六,大喜之日。

谢家一早便忙碌起来,前府后院的丫鬟小厮步履匆匆,皆是面带喜色地张罗迎宾事宜。

琳琅阁自然是阖府上下最为忙碌的院落。

卯时过半,阮瑟便被谢夫人唤醒,起身沐浴焚香。

更换中衣、开脸、梳发,阮瑟面无表情地听着全福夫人的祝福词,任由一屋子的人有条不紊地折腾婚仪。

谢家规矩众多,除昨日大开宗祠拜祭之外,大婚当日的早晨,待女儿梳妆过后还要聆听族中长辈教诲。

自巳时起始,直至午时方休。

午宴由谢家一手安排妥置,前院筵席已开,琳琅阁才陆续有丫鬟出入,摆放佳肴。

谢夫人一早便离开琳琅阁,去往前院招待女宾;留在琳琅阁用膳的只有谢嘉筠、柔宁郡主以及谢家的四小姐。

“好累。”

“瑟瑟,明明今日是你大婚,我为什么都能这么累……”

谢嘉筠无精打采地用着午膳,只觉得味同嚼蜡,再好的膳肴都失了兴味。

她一早便随着谢夫人到了琳琅阁,寸步不离地守在阮瑟身边。从更衣到听训,她也从兴高采烈到昏昏欲睡。

没用多少午膳,谢嘉筠停箸,舀了一碗酸梅汤,浅尝过后才觉得整个人舒服许多,“日后我都不想成亲了。”

阮瑟闻言笑骂道:“你这话万不能让三婶娘听见,不然婶娘定要追着你满府跑。”

直至谢嘉筠改口为止。

“我只说过今日这一次。”

谢嘉筠很是上道,及时地捂住嘴,而后又放松下来,“私下里和你们说说而已,你们可千万不能背叛我。”

言罢,她还似有若无地扫了柔宁郡主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