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梦呓
◎“瑟瑟……”◎
内室窗门紧阖,原本味道浅淡的迦阑香更显馥郁,不如往日纯粹,更掺杂着一股苦药味和艾草香。
阮瑟立在沈太医身后不远处,眉心紧锁地看着沈太医替赵修衍针灸。
明明昨日还很康健的人,只不过一夜不见竟已经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面色虚弱、唇色失红,一副病入骨髓的模样。
他今日上朝时恰巧穿的玄色锦袍,更衬得他手背青筋明显、手指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越看得仔细,阮瑟越觉得揪心。
方才她听到玉棠的话,来不及多做收拾便匆匆赶来前院。
原以为他是因这段时日处理朝政、批阅奏折太过劳累所至,昨日服过药也会有所好转,却不想会严重到让太医都不敢妄下定论。
盯着沈太医小心谨慎地施针、但仍旧不见效,她心里不由得一紧,胡思乱想间突然抓住什么一闪而过的要点。
昨日的药……
阮瑟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也焦急等着的陈安身上。
低声唤了陈安一声后,她又侧目望向窗外、径自走了出去。
太医在内室替赵修衍医治,宫中的公公留在外间等着消息复命,卧房并不是问话的好地方。
院内,走到书房附近时阮瑟才转身,压低声音问道:“陈安,王爷平日里会经常服药吗?”
“没有。”陈安果断摇头,“往年药方都是属下去熬煮的,王爷近来身体一向康健,从来没用过药。”
“倒是早年先帝在时会服丹药,偶尔会赐王爷一些。王爷从不信这些,故而也很少用。”
听闻丹药二字,阮瑟已经变了脸色,急急追问道:“你可知那丹药是什么作用。”
这等宫闱秘辛,即便陈安跟随在赵修衍身边多年,也不敢轻易多听。他摇摇头,并不确定地答道:“或是延年益寿。属下从未听王爷多提,只知道王爷很排斥这些东西。”
“那今日朝上……”
“王爷是在与楚大人争议国事时突然昏迷的。”
知晓阮瑟是真心实意地担心赵修衍,陈安便挑拣着把能说的都说给阮瑟听,“王爷昨日批阅奏折,子时过半才入睡。这些时日本就在为楚大人所提的通商一事烦忧,今日也是因此起了争执。”
“通商?”阮瑟不禁发问。
受阮州牧的耳濡目染,她所知晓的家国大事多与息州有关,或是洪涝疫灾,或是丰收朝贡,鲜少涉及通商一事。
况且大胤正是强盛之期,与邻国多有通商往来,何须朝臣为这事争论不休。
陈安点头,再度压低声音道:“是与西陈通商一事。”
“先皇初登基时就不与西陈往来,王爷当年也与西陈有旧怨,不想楚大人和太……”
“这位便是阮侧妃吧。”
“太后娘娘在宫中记挂您许久了,常说想请您入宫一叙。今日倒是让老奴有缘得见侧妃一面。”
不等陈安继续说完,不远处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闭口皆不离阮瑟。
阮瑟闻声望去,便见一名稍显年长的掌事太监搭着拂尘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公公。
正是先前等在卧房外间的公公。
不用陈安多言,掌事的公公便已经表明身份。
待走到几步之外的地方,掌事太监便站定,笑着同阮瑟道:“老奴姓王,阮侧妃随意称呼老奴便好。”
“王公公既然出来,是要回宫复命吗?”
陈安先一步问道。
王公公是得了太后青睐的大太监,陈安亦是雍王心腹,二人在宫中时常见面,自然不需要再多寒暄。
只是陈安有军功在身,与王公公又是不同。
无论背地里如何,王公公当面也不能拂了他面子。
是以明知他是在护着阮瑟,王公公面上笑容仍旧不变,“沈太医还未出来,咱家那里敢回宫。”
“只是太后娘娘教老奴给阮侧妃捎句话。”
“王公公请讲。”
阮瑟站得挺直,同样说着客套话,“近来恰逢家母忌辰不便入宫,承蒙太后娘娘挂念。”
“太后娘娘体恤,定然不会怪罪侧妃。”
“来时娘娘特意叮嘱过,明日是冬至宴,阮侧妃可一定要同王爷一齐进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