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纸伞站在廊下,平静看着侍从上前叩门请示,不多时便从书房里传出一道清越又儒雅的男声:“请阮姑娘进来。”
与雍王府的气派恢弘不同,书房处处透着一股书香雅致。
书架整齐而列,其上藏书林立,汗牛充栋。只进书房时随意扫过几眼,阮瑟便已认出许多她曾读过的书,甚至还有父亲求而不得的孤本。
“来了。”赵修衍听到关门声,放下墨锭,掀起眼帘看向朝他逐步走近的阮瑟,话语熟稔到不似生人,更像是久别故人。
今日阮瑟外披银白色冬氅,罩着一身褪红色对襟长裙。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颜色,偏在她身上显出几分独一无二的相衬。
方及笄的少女,本就该着这般娇妍的裳裙。
比她在柳州牧府中穿得那一身明红单薄的衣服不知好看多少倍。
不过……
赵修衍目光上移,滑过她挽得随意又整齐的发髻,重又落在她容颜上,笑得随和,更添漫不经心的意味,“你也有事寻本王?”
“是。王爷慧眼。”
阮瑟定定瞧着赵修衍,行礼应答。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雍王真容,如今再见还是难免失神。
当日州牧府中,雍王便是那一众人中最为醒目明耀的宾客。如同鹤立鸡群,即便当时他不坐在主位,任何人也不敢忽视他。
也让她体会到何为只缘感君一回顾。
“坐下说。”赵修衍随手指了指书案旁的软榻,“书房有暖炉,你那冬氅不用穿了。”
掩下心中所思,阮瑟收回视线,脱下冬氅后又挂好在矮架上,这才坐到软榻上,“阮瑟得王爷庇佑,才能脱险,全身来到上京。”
“十日来还未谢过王爷大恩。”
“不必言谢。”赵修衍轻笑一声,“即便那日没有本王,你也不会从了柳州牧的儿子。”
想起那日在柳州牧府中,少女妥协又不甘的神情,他眼中浮起几分探究兴味。
“道谢的话不必再说了。”
“你今日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这事。说吧。”
见赵修衍如此开门见山地问她,阮瑟便也不再遮掩来意,坦言道:“承蒙王爷照顾,阮瑟此次是来向王爷辞行的。”
“王爷于我已是大恩,阮瑟定然没有再依靠王爷的道理。”
辞行?
赵修衍笔锋微顿,不断在唇齿间品味着这两个字,偏头看向阮瑟,目光直白又危险,“凭你息州前州牧之女的身份,离开息州、离开上京,你还能去哪里?”
“或者,你还想再落入你那后母手里。”
“绝无可能。”
阮瑟直直对上赵修衍的视线,对上他颇具威慑力的目光,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不肯露出丝毫怯弱。
即便她心里清楚凡事无绝对,更何况她得罪的是一州州长。
但这种任人摆布、如同提线偶人的日子她过够了。
自从她父亲、息州前任州牧阮启舟去世后,她便由后母一手训教长大,整日整夜学的不过都是些媚人手段,不过是想折断她一身傲骨,教她奴颜婢膝,迎合权贵。
而柳州牧的儿子,只是后母拿她做的第一笔交易。
若不是那日正巧雍王亲临,从柳州牧手中要走了她,恐怕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更不知已经被后母送到几个权贵榻上,辗转□□。
她感念雍王的救命之恩,但也深知自己与雍王的云泥之别。
哪怕是宴上的惊鸿一眼、哪怕是少女心事的萌动,她也不愿成为雍王手中的金丝雀、过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日子,搭上一生。
辞行是全身而退的唯一方法。
赵修衍任她言语,一字未应,只兀自执笔题字,直至写完一幅字后,他才搁笔出言,“以你如今的境况,即便本王允你离开上京,你也不知能去向何处。”
“若你再遇到不测,那本王救下你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不若本王给你指一条明路。即便日后你想走,也定然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阮瑟垂眸,眼睫轻颤,按捺住下意识想要前倾的身子。
她双手绞着褶皱丛生的宽袖,良久后才下定决心擡眼看他,“阮瑟愚昧,还请王爷明示。”
“嫁给本王。”
“做本王的侧妃,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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