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云手里拿了两个水袋,此时见简寻过来,伸手塞到简寻手里。
简寻顺手接了,抱着水袋在旁边守着。
李福乐呵呵地把银子收好,一挥手,十分大气:“两位公子稍等,等沅娘收拾好屋子,我再让他准备些干粮,方便二位公子上路。”
“多谢。”宁修云应声道。
两人聊了几句,李福说今日有友人邀请他去家中小聚,不能在这里作陪,交谈只能作罢。
李福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走了,留下两人在院中面面相觑。
偏房里沅娘收拾好了屋子,拿着扫帚出来,小声道:“两位公子今夜便在偏房歇息,我去准备饭食。”
宁修云道:“……多谢。”
沅娘没理,自顾自地进了屋中,动作生疏地舀了一瓢水刷锅。
沅娘没把他们两个大男人放在眼里,只知道听李福的话生火做饭准备干粮,报了柴火进屋,淘米洗菜。
简寻想上去搭把手帮个忙也被她拒绝了,甚至神色惊惶地退避,差点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了。
她似乎很想转身便跑,但脚下又硬生生停住了。
“谢公子好意……不必如此。”她奋力抱着一堆柴火,衣袖向上翻了一截,手腕上似乎有一片伤疤。
宁修云略皱了皱眉,为了避嫌,他干脆扯了简寻的衣袖进了屋中,顺带关了门。
两人站在门口,借着木门的缝隙向外张望几眼,只能听见柴火烧起来的噼啪声。
简寻犹疑道:“李福与妻子关系似乎有些紧张?”
“妻子?”宁修云擡眼看他,似笑非笑:“你觉得那女子是李福的妻子?”
简寻一挑眉,解释道:“这两人同住一个院子,李福话语之间亦不避讳,殿下不是这样认为的?”
“夫妻之间就算再不相和,总归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但李福对那女子从未正眼看过,甚至毫不客气,颐指气使。”宁修云轻声说着。
不仅如此,李福对沅娘的态度很是轻蔑,仿佛对方只是手心里的一个玩物。
两人决计不会是亲缘关系。
甚至那妇人做家务活的动作都不太麻利,看着似乎不习惯做这些事。
他叹息一声,道:“李福故意把一个貌美妇人留下让她与两个陌生男子共处,是何居心,你看不出?”
简寻面色骤变,“殿下的意思是……”
他没有明说,但已经反应过来,李福无外乎是想利用沅娘做些什么。
假若,他们二人不是为了调查匪患而来,只是路过的富家公子,色胆包天,对这貌美女子下手。
李福的妻子受人欺辱,李福便会理所应当地提起屠刀,到时候钱财自然会落到李福手里。
那位沅娘对男子的靠近恐惧不已,就算简寻丝毫没有恶意,她也几乎慌不择路,很可能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宁修云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钱袋子,拿在手
里转了转。
他说:“这见了血肉的豺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松口?”
那必然是要全部吞下才符合那填不满的贪欲。
不过李福未必是只有这一计,他出门所谓的访友还不知道是做什么呢。
简寻沉吟一声,说:“不如去别家转转,问问西山里的情况。”
“不必了。去了也问不出什么。”宁修云轻声说。
他转身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和寻常农家并无不同,只是这间偏房应当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落满了灰尘,宁修云伸手摸了一下桌面,沾了一手的灰。
简寻问:“那就这样等着?”
宁修云侧眸看向床榻,说:“……似乎还没有送被褥过来,看来还有下半段。”
简寻眉头紧皱,明白了,这是说那位沅娘虽然害怕,但被李福威胁,若是两人没有下手,便会借着送被褥的机会主动上门。
但按照太子的推断,他们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但太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
“躲是躲不过的。”宁修云嘴角一勾,转身两步走到简寻身侧,叹息一声:“我倒是有别的办法。”
简寻下意识便要后退让开,却听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沅娘怯怯的声音:“我给两位公子送被褥……公子?”
宁修云俯身贴在简寻耳侧,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
“别动。”宁修云叮嘱道。
简寻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一头雾水。
门口的沅娘见没有人应门,便主动推开了门。
阳光透了进来,只见屋内的两人凑在一处,侧面看去,耳鬓厮磨,十分亲密,一黑一白异常登对。
那白衣公子伸出手,似乎正要抱住对面的人。
沅娘见此情形,脸一白,结结巴巴地说:“打……打扰了!”
“啪”的一声,木门被摔上了。
门口激起了些许灰尘,屋内逐渐归于寂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简寻耳力太好,只听到那逐渐加速的声音钻入耳中。
简寻微愣。
太子殿下……是在害怕吗?
也是,太子表现得再怎么从容,这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一朝入了匪窝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简寻正这样想着,就见太子脚步一动,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简寻颈间,好像某种习惯使然,简寻只觉得一阵战栗从脖颈处下窜。
“砰砰砰。”
不知不觉间,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两道心跳声慢慢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