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几个月后，二零一九年，四月。
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医院里的西府海棠因而纷纷绽放笑颜。微风吹过，粉白色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落下，为这救死扶伤的场所增添了许多柔情。
最美不过四月天，周思楠却无心观赏。
四十分钟前，她接到安妮的电话，说苏晓在工作室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她二话不说，丢下一切就往医院赶来。在病房内，她看到了安妮，何存知以及躺在病床上的苏晓。这三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何存知见到她，便拉着安妮出去了。
周思楠冲到苏晓面前，“晓晓，你真的有了？”
苏晓红着脸点了点头。
周思楠十分欢喜，接着又问：“你怎么会晕倒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倒。”苏晓苦笑，“等到医院一查，除了发现怀孕外，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些个五花八门的指标，都没问题吧？”
周思楠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约等于零，只能乱问一通。
“都很好。”苏晓点点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住院两天，观察一下。”
听到这里，周思楠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她知道身为孤儿的苏晓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美楚成真，她简直比苏晓还要高兴。
“晓晓，恭喜你。”周思楠拥抱那美丽的孕妇，“这贼老天可算开眼了。”
苏晓推推她，“可不能对上天不敬。”
“是是是。”周思楠松开她，“你怀孕多久了？”
“四十天。”苏晓没多想。
周思楠邪恶地笑了，“你和秦复的效率还真是可以。”
“你这家伙！”苏晓脸红到脖子根，“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如数奉还。”
周思楠哈哈一笑，“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今年十二月。”苏晓皱起眉头，“医生说，以我的身体条件，可能要剖腹产。”
周思楠马上说：“不用担心，剖腹产也是很成熟的技术。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操心，只管多吃多睡，开开心心地就好。”
“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地念叨？”
“我是关心你好不好？好歹那也是我的干儿子干女儿呢！”
苏晓狡黠地笑了，“你还可以是她的嫂子呢！”
“又拿这件事取笑我！”周思楠翻白眼，“我都说过无数次了，我和秦涛什么也没有，你们都不要再揶揄了。”
“你对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周思楠摊摊手，“目前为止，朋友耳。”
苏晓莞尔，不予置评。
“晓晓，我能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当然可以。”
周思楠轻轻摸了一下，“怎么没有感觉？”
“当然没感觉了！”苏晓哭笑不得，“她现在才一点点大呢！”
周思楠听得心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在她的心中涌动起来，她甚至开始想象那个孩子的模样。那个幸运的小家伙，是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
“好神奇，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生长着。”周思楠觉得好奇妙。
“别说你，连我都觉得不思议。”苏晓抚着自己的腹部，“按说一个多月了，可是我除了胃口变好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会吐？”
“没有。”苏晓摇摇头，“若不是检查结果摆在那里，我都不能相信自己怀孕了。”
“秦复知道这个喜讯没有？”
“他一会就到。就是不知道秦涛会怎么想？”
周思楠不疑有它，她大大咧咧地说：“你呀，纯粹是多心。秦涛已经完全接受你，更何况他本来就温厚宽和，一定会高兴自己有弟弟妹妹的。”
苏晓马上说：“我说他一句你就回这么多，还要嘴硬说你对他没意思吗？”
周思楠气结，“看在小朋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苏晓握住她的手，推心置腹地说：“思楠，我是为你好。秦涛成长在这样的圈子还能有如此品性，当真是稀有动物了。坦率地说，就算周叔叔不提，我也会想办法促成你们。”
“你一番好心，我焉能不懂？”周思楠叹了口气，“但我对秦涛总是差点激情，就是那种直击内心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苏晓点点头，“你们还需要互相了解。”
虽然知道这是缓兵计，周思楠也还是松了口气。
苏晓有些犹豫，“思楠，我想请你代我去一趟墓园，可以吗？”
“没问题，你要看望谁？”
“李秋冰。我想把怀孕的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他。按理说，我应该自己去，但是我现在住院，走不开。”
“好说，我这就跑一趟。”
“你不介意吗？毕竟是墓园，你和他接触又不多。”
“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何况我对他也有一份敬意。不过话说回来，王霖去不是更合适吗？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对了，她知道这个喜讯了吗？”
“稍后会告诉她，她会再去一趟。”苏晓哀伤起来，“多点人去，李秋冰就不会太寂莫。”
周思楠想起他的结局，心中也不免伤感。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秦复走了进来。只见他满面春风，两鬓的银丝也格外闪耀。不用说也知道，他是何等喜悦。
周思楠马上站起来，“秦先生，恭喜您了。”
秦复慈爱地笑了，“谢谢你，思楠。”
周思楠知道自己该滚了，“晓晓，好好休息。秦先生，再见。”
秦复颌首，“思楠，慢走。”
现在，病房中只有夫妻二人了。
秦复坐在床沿上，握住苏晓的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姐妹俩说体已话了？”
“没有啦！”苏晓摇摇头，“我只是请思楠去一趟墓园，代我把怀孕的喜讯告诉李秋冰。”
秦复轻轻颌首，“应该的。”
苏晓看着他，“秦复，好像你并不是很意外？”
“你是指你怀孕这件事？”
“是的。”
秦复得意地说：“我早就心中有数了。”
苏晓愣住了。
秦复笑着说下去：“我察觉到你最近的饮食和精神状态都有所变化。另外，何存知也悄悄跟我说了一些情况。我知道，大概就是这个事情了。”
苏晓的脸红如火烧。
是啊，他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点门道？不，最厉害的还是何存知，明明没有生育过，怎么也那么懂？还有，既然他们都看出来了，为什么又装作不知道？
苏晓嗔怨地瞪了秦复一眼。
秦复明白她的心思，“晓晓，像你这么敏感的人，怎能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你迟迟不说，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那我就等等好了。当然，我不可能等得太久。”
苏晓依旧愁眉不展。
秦复忙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晓抱住他，不安地问：“秦复，你还想再做父亲吗？”
“这说的什么傻话？”秦复失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会开一半就跑了过来，一门心思地只想快快见到你。”
“是真的？”苏晓仍不敢信。
“再真也没有。”秦复拍拍她的面颊，“乖，不要乱想，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啦！”
苏晓点点头，接着搂住他的脖子，“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秦复忙说：“哪里还敢挑剔？男孩女孩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