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篇:归来、遗骸、心安处
清早,廿白羽守在王帐外,澹台烬自帐中走出,同廿白羽交代着事情。
乌鸦怪叫着飞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廿白羽听着乌鸦嘎嘎乱叫,瞪大眼睛向澹台烬急道“陛下,这乌鸦说,它在河边看到了乌先生,他好像在烤鱼?”
澹台烬眉头一皱,轻笑摇头,看着廿白羽忍笑的模样,敲了一下人,向营地外走去。
“他在哪儿,带路。”
澹台烬策马来到河岸边,顺着炊烟渺渺,找到了真的在烤鱼的时月,只一眼,他就发现这人不对劲,翻身下马,大步走近。
“时月”
烤鱼烤到快睡着的人闻声转头,眼神迷离的看着迎风走来的澹台烬,瞬间精神起来。他扔掉手里的烤鱼,拍拍手上的砂石,展臂伸向衣袍翻飞的自家小孩儿,笑容灿烂。
“澹台烬,我回来啦。”
三两步走近,俯身抱住多日未见的时月,澹台烬深吸一口气,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躯体散发的寒意,近距离观察后才发现,这人脸色苍白面颊泛红。
眉头一皱,垂首与人额头相贴,炽热的温度传来,澹台烬顿时急了。
“你发烧了,伤到哪里了吗?怎么不回大营。”
时月把头埋在澹台烬胸口蹭了蹭,贪婪的聆听着阵阵心跳,见到人后放松下来的大脑,越发的朦胧困倦,几乎听不清澹台烬在说什么,依着本能回应。
“太晚了,不想惹麻烦。荒渊那破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说的人含糊不清,听的人清楚明白,这人怕夜闯大营扰他清梦,才会在外风餐露宿,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土坑柴堆里的鱼被烤的焦糊,一股黑烟飘来,闻着糊味他们这才注意到脚边火堆里的鱼,时月清醒过来赶紧埋沙填坑,在澹台烬挑眉看戏的眼神中,举手投降。
“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你这家伙,孤都亲自来接了,你敢不回去。”
“不敢不敢。”
澹台烬满意一笑,伸手戳戳人脑门,拉着他站起来,迈步走向正在饮水的战马,托着轻飘飘的人坐到马背上,翻身上马,圈着人勒住缰绳,掉头回营。
王帐之中,数月前的场景再现,军医满头虚汗,在澹台烬阴沉的目光中,手法利落的给人矫正筋骨,清创包扎,最后哆哆嗦嗦的请命回营帐配药。
“廿白羽,你随他一起去。”澹台烬平静的下令,待两人离去后,背着手绕过屏风,站在床边,垂眸望着难得老实的人,不言不语。
即便军医说了并未伤及根骨,但那些就像瓷器开裂一样的伤痕,他只是看到便觉得疼了,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很不好,心疼的快要裂开来了,难受的他眼尾泛红。
澹台烬第一次体会到了后悔、生气等等负面情绪,他的心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该放他走的,不能再让他离开视线。
一只手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来,揪着澹台烬的衣角扯了扯,腕上干净如新的轮回绳随之晃动,看似精细灵动实则粗糙大条的人,见对方没反应,打着哈欠爬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我想你了。”
摇曳的烛火逐渐明亮,简简单单一句话,扫去压抑的气氛,抚平了内心翻涌上来的情绪。
澹台烬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俯身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环抱住时月,眉眼微垂,附耳低语“没有下一次了,你别想再离开孤的视线。从今以后,孤在哪儿,你在哪儿。”
“这么霸道啊,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呢。”
“也可以,孤不介意。”
不愧是澹台烬,反过来正过去都能把他拿捏的死死地,时月嘟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片浆糊的脑袋翻找不出对策,干脆死皮赖脸的抱住对方。
“小孩儿,别难过,别害怕,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你身边。”
“说到做到。”
两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交头接耳,说着各自的经历,时月隐瞒了稷泽算计他的事,只说自己的伤是在荒渊打妖魔时蹭到的,那里毕竟是魔窟,凶险些也正常,他也因此找到了能自由来去幽冥川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