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竹药小拇指悄悄勾过少女的掌心,痒痒的,让相榆也有些心痒。
商竹药穿白衣有着平日没有的清冷自持的仙君感,这种感觉让相榆有些欲罢不能,想看他跌落凡尘,被撩拨得情迷意乱之时低声喊自己的名字。
“小师叔,我等你回来。”
少女挽起笑意,温柔地朝自己笑,此刻抵过沧海桑田。
她的眼眸黑亮,刘海长了,分成两侧垂在脸颊边,她像是认真地斟酌过了什么,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很幼稚的东西,但是商竹药却没有拒绝,勾住了少女的小拇指。
“拉钩,我会还你一个清白。”
商竹药这个人对于清白名誉很多时候不甚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也好,他往往听过就忘记了,于他而言,他不是为了别人的话语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所以即使听到不好的话语言论,他都不在意,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
人生在世要关注的东西多了,就会很累,商竹药不会将这些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可以一身淤泥被人千夫所指,但是也要换她一身清白在人间。
“黑衣人不只是背后的主谋,我觉得背后有人在操作局盘,师父的死或许是他们所为。”
相榆还想往下说,却发现怎么都不能出声,像是被系统刻意消去了声音。
“魔界。”
相榆颇为意外地看向商竹药,想不到他参悟的能力如此之快,“魔界之人想要出手,蓬莱的仙门大比,向闻时便是魔界之人。”
“既然是魔界之人那为何可以逃脱仙门不被发现?”
商竹药解释:“魔界之中以血统为尊,拥有魔皇血统的魔族身上不存在魔气,也可修炼仙道,与常人无异。”
相榆想起自己的身份,突然相信无妄涯底下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没有比这刻更确信自己所拥有的记忆不是完整的,甚至对苏榆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
“不过……”商竹药没说,她身上有设下的藏匿阵法,应当如何都不会被发现魔族身份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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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阿尧出发已经过了两日,那日说谎作证的弟子又出现在问鼎真人面前,他本来想驱赶,可这弟子却说,这消息不听,他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便还是听他说完了。
“弟子发誓,当日的话确实是我捏造,但我不过是为了今日能够向问鼎长老告发苏榆的魔族身份,她身为魔族潜伏在掌门身边,居心叵测,说不定,就是她串通魔族……”
“岂有此理!”刚重建起来的桌子被问鼎真人一掌拍碎了。
相榆被水泼醒的时候还没回过神,看到老熟人,不免心里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泼水的弟子不是那位告发自己的弟子又是何人,只见他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别装了,问鼎长老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相榆还是一头雾水,就见那弟子往自己身上撒了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花瓣,本来无色的花瓣接触到相榆身上的那刻变成了如血的红色。
随即散发出阵阵勾人心魄的幽香。
“果然——”
那弟子伸出食指指着相榆,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是魔族。”
相榆的心神一晃,正在此刻,问鼎真人从那弟子的背后缓缓走出。
紧锁着眉头,对相榆怒目而视,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把相榆给撕了,“苏榆,我问鼎真人宣布,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剑宗的弟子。”
“以及,掌门身上被扎了多少刀,我就在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魔族身上扎多少下!”
化神初期的灵力压下,瞬间让相榆有些喘不过气,根本来不及解释半分,更或许,相榆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问鼎真人两剑挑断了相榆的经t脉,鲜血从手腕流下,相榆死死咬着唇,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你该替他赎罪的。”
商竹药不知为何,觉得心头一悸,回头看向剑宗来的方向,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他御剑快马加鞭,再过不久就可以到南明了。
十三剑后,相榆已经是全身沐浴在鲜血之中了,疼得一个字也发不出,甚至连一开始生理性的眼泪都流干了,要不是身体还微有起伏,可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商竹药咬了口白馒头,面色如常地吃完,心想要不要给阿榆带几个回去。
“怎么是红的?”
听到少年的问话,店家立马笑着道,“客官,这是红糖馒头,自然是红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怎么关心,但是确实挺甜的,应该是阿榆会喜欢的。
“扔下去吧……”
问鼎真人站在无妄涯边,指挥着那弟子把浑身是血的女子扔下去。
黑夜像是要往地下坠落,一望不见底的悬崖边,黑雾缭绕在深渊的底部,悬崖峭壁如刀削斧劈,让人望而生畏,双腿发软。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再次向问鼎真人询问,“问鼎长老,我们真得要把……扔下去?”
眼前的血人已经和死人一般无二,只是还有几口气吊在这里,“魔族之人,本就该死。”
冰冷无情的一句话敲定了结局。
他眼神带着厌恶和不屑,手用力往前一推。
这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那就以这里作为结局。
在无尽下坠之时,在大脑最后一刻相榆想起牢狱里她和商竹药拉过的钩。
她实在太累了,好像下一刻就可以闭上眼睛长眠。
“小师叔,我是不是快死了。”
“可是,我还没等到你……”
“对不起。”
商竹药转身回头,人间晚霞烧在天际,大半个天空都透着春意的粉红色,美轮美奂的场景却没引得他半点注意。
方才,他好像听见了阿榆的声音,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