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一生的朋友(1 / 2)

我的一生有六个重要的阶段:小学、中学、中专、大学、电厂和工作单位。和我同小学和同中学的人数最多,但能和我同中学、同中专、同电厂的只有一人,他就是孙海山。

我和孙海山在第五中学时,都是学生干部。我们经常一起开会,一起聊天,一起玩耍。

“这周又要去南湖?”孙海山把一捆红布甩到肩上,布料摩擦着衣服领口,留下浅淡的红色印子。我点点头,看着那匹红布在他背上鼓起来,像面迷你的旗帜。

从学校到振兴街的路,我们走了多次,夏天踩着柏油路的热浪,冬天迎着刮脸的北风,红布的重量压得肩膀发酸,却总在路过街角的糖炒栗子摊时,被一缕甜香勾得忘了累。

我和孙海山去南湖振兴街印红卫兵袖标。不但路远,还要身背大捆的红布送到印刷店铺,过几天再把印好袖标背回来。

有一次从南湖回来,我俩又渴又饿。孙海山突然拽住我的胳膊:“走,带你去个地方。”

大东区红旗饭店的招牌在暮色里亮着暖黄的光,他掀开门帘时,带着饭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孙海山的妈妈系着白围裙从后厨出来,看见我们,笑着往桌上摆了两只粗瓷碗,炸酱的香气瞬间漫了开来。

面条上卧着金黄的鸡蛋,酱色浓稠地裹住每一根面。我和孙海山顾不上烫,吸溜着往嘴里送,碗沿很快沾了圈油花。

“我妈也在这儿工作过。”咽下最后一口面时,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孙阿姨的手顿了顿,眼睛亮起来:“你妈叫啥?”

“贾英环。”

“哎哟!”孙阿姨拍了下大腿,“我咋不认识!你小时候总跟着来,穿着黑趟绒的上衣,还给我们唱‘嘿拉拉’呢!”我愣了愣,那些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油腻的灶台旁,一群穿白大褂的阿姨围着我,我仰着头唱歌,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出锅的糖块。

“嘿拉拉,嘿拉拉,天空飞彩霞啊,地上开红花呀……。”这是我小时候,妈妈经常唱的歌,我当时能一字不差唱下来。

孙海山在旁边笑,嘴角还沾着炸酱,夕阳透过窗户,把我们的影子叠在斑驳的墙面上。

我和孙海山一起进入沈阳电力学校,他学电气,我学汽机,我们在校园、食堂和操场经常碰面。

我们还是常在一起走,话题从袖标变成了电路图和汽轮机原理。他拿着电气课本给我讲电流走向,我翻着汽机图纸给他指零件位置,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书页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有一次,第五中学军乐队来到学校附近的市委党校。我和孙海山去看望,军乐队里有许多我们认识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