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岩缝,吹得颜洛汐袖口一颤。她指尖还抵在石面上那道新刻的箭头边缘,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痕迹。刚才那一瞬的青光虽已熄灭,但玉符残片留在掌心的温感尚未完全消散。
她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绢,轻轻铺在石面。炭笔点下第一个标记时,影卫甲正从西坡潜回,单膝落地,声音压得极低:“藤蔓侧枝可承一人轻跃,主干有裂纹,不宜借力。”
颜洛汐点头,未抬头,笔尖继续移动,在图纸上画出三段弧线。“守卫换岗时间可确认?”
“两刻钟一轮,交接七息空档,东侧无异常调度。”影卫甲顿了顿,“焰火仍按半个时辰一次,最近一次在丑时三刻。”
她停笔,抬眼望向远处石柱环。北风正缓,第三根柱体上的光晕微微晃动,尚未断裂。这个节奏她已记了整夜,误差不超过半息。
“不是巧合。”她低声说,“他们依赖焰火重置机关,反而成了规律本身。”
影卫甲没接话,只静静看着她的动作。颜洛汐将炭笔横划,在图纸中央标出一个三角区域——正是第三根石柱后方的死角。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她说,“寅时初刻,北风最强,光链断得最久;守卫交接完成,焰火未起。这四重间隙叠加,最多持续九息。”
她将图纸转向影卫甲:“你先荡过西坡,落点选在警戒区外缘的矮岩后。不动,不呼吸,等我信号。”
影卫甲皱眉:“若落地即触发机关?”
“不会。”她指向图纸上的一处波浪线,“风势强时,地面符线受压变形,感应会迟滞半息。你就在那半息内落稳,立刻伏低。”
她又划出第二条路线:“我随后跟进,目标是第三根石柱侧后。它因山体遮挡,风阻最大,亮光延迟最长,约零点八息。这点时间,足够我穿到内侧阴影带。”
影卫甲仔细看着图纸,忽然问:“为何非要您亲自进入?我可以代行探查。”
“因为里面不止是路。”她声音沉了些,“那是他们的中枢入口,必有隐控阵眼。只有靠近,系统才可能捕捉到更多信息——哪怕只是一丝波动。”
她没提小灵腕间的玉符曾发烫,也没说昨夜那句未说完的提示。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影卫甲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若中途生变?”
“撤离机制分三级。”她取出另一张小绢,展开写下一组手势暗号,“你以三指拂眉为安,双指并拢为警,握拳即撤。我若见你撤退,立刻返身,不回头。”
她又补充:“风弱、焰火提前、守卫滞留超三息,任一情况出现,行动终止。不得恋战,不得试探。”
影卫甲接过两张图纸,逐一复述行动计划。颜洛汐听着,手指无意识抚过小灵的背脊。孩子仍在睡,呼吸浅而匀,只是额角微汗,像是体内力量仍在缓慢运转。
她将披风拉紧了些,不让寒气侵入。
“还有一个问题。”影卫甲忽然开口,“焰火升起前,是否有预警?比如铃声、鼓响?”
颜洛汐摇头:“没有。它是凭空燃起,像是被某种指令瞬间点燃。正因为无法预判,我们才必须卡死在‘风极一刻’。”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哨,不过指甲盖大小。“这是我早年得的一件小物,吹响后能扰动三丈内的气流。若真遇上意外,我会用它制造风噪,掩护撤退。”
影卫甲盯着那枚铜哨看了几息,才收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