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碎石小道,轮轴发出沉闷的响声。颜洛汐掀开帘角,溪水在右侧山崖下蜿蜒流淌,水面映着斑驳树影,随风晃动。她将小灵往怀里拢了拢,孩子的呼吸贴着她的胸口,微弱而急促。
“停。”她低声说。
马车缓缓停下。一名影卫翻身下马,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起尘土。另一人站在车旁,目光扫过两岸密林。
“按地图,再往前半里就是第一条符线阵。”先下马的影卫低声道,“属下探过,岸边草叶有轻微灼痕,应该是血蚕丝残留。”
颜洛汐没应声,只盯着一只掠过溪面的灰翅鸟。它飞到中途忽然折向,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逼退。她记下那道弧线,又观察了片刻风向与落叶飘落的位置。
“牵马绕行,我们走水里。”她抱起小灵,掀开披风一角确认他眉心的光——那点金芒正断续闪烁,频率比之前快了一倍。
溪水冰凉刺骨。三人脱去外袍,仅着短褐涉水前行。水流恰好没过脚踝,能掩盖足印与体温。影卫一前一后护着她,踩着她标记的路线,每一步都避开岸边那些看似自然、实则排列有序的石块。
第一道符线在两棵歪松之间横穿,细如发丝,泛着极淡的红光。他们俯身从水底潜行而过,衣摆拂动时激起的涟漪刚好扰乱了感应波动。
第二道设在瀑布下方。水流冲击形成的雾气成了天然屏障,但地面埋着铜铃机关。影卫用铁钩勾住上方藤蔓,三人依次荡过去,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未惊动半分声响。
第三道最难。它不在空中,也不在地上,而是浸在溪底淤泥中,由混了朱砂的丝线织成网状。若非颜洛汐察觉到鱼群游动轨迹异常,险些踩入其中。
“这阵法有人维护。”她靠在一块青石后喘息,指尖还在发麻,“不是死阵,是活控。”
影卫点头:“每隔一刻钟,岸上有个人影走过,像是巡查。”
她闭眼回想那人出现的节奏。三、七、五……无规律可循?不对。她突然睁眼:“他是反着数的。刚才那次间隔是七刻钟,再上一次是八,再前一次是九。他们在制造随机假象。”
“那破绽就在换岗间隙。”另一名影卫接话,“等第七次巡查结束,会有一次长空档。”
“对。”她将小灵紧搂了一下,“等那七刻钟。”
四刻钟后,最后一道巡查身影消失在林深处。
“走!”
三人迅速沿溪岸推进,转入密林。树木愈发高大,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小灵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颜洛汐立刻停下,手掌覆在他额头上。金光剧烈跳动,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撑住,再撑一会儿。”她低声安抚,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那是系统试图启动的反噬。
脑海里传来微弱提示音:【侦测到神识屏蔽波,疑似上古禁制残余,建议关闭所有主动能力调用。】
她咬牙,还是强行催动“心灵洞察”。前方二十步外有个暗桩,背靠树干假寐。她集中精神探入其意识,却只听见一片杂音,如同沙砾摩擦铁片,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前一黑,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不行。”她扶住树干稳住身体,“系统被压制了,读不了心。”
影卫交换了个眼神。“那就只能靠眼睛和耳朵。”一人掏出小刀,在树干上划下第一道记号。
接下来两个时辰,他们轮流记录巡逻间隔、脚步轻重、换岗路线。终于拼出一张隐形哨卡的活动图。最密集处每三刻钟一轮换,但中间确实有一段七刻钟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