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莲焰火在空中尚未散尽,第一匹快马已踏破晨雾。马蹄砸在青石道上,溅起碎冰般的声响。颜洛汐抱着小灵立在城门前,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面黑旗的一角绣纹——夜枭展翅,羽翼未全张。
猎户翻身下马,弓袋斜挂在肩,目光扫过她脚边的行囊。“姑娘当真是要往西去?”他嗓音粗哑,“那边黄沙埋骨,连飞鸟都不落脚。”
她没答话,只将怀里的孩子往上托了托。小灵的脸藏在风帽里,手指却悄悄勾住了她的手腕。
第二人是灰袍道士,背着一捆桃木钉,走到近前也不行礼,只问:“可是为了‘金砂噬魂’的事?”
颜洛汐从袖中取出一页泛黄纸片,摊在掌心。纸上绘着扭曲人形,双目赤红,口含细砂,下方一行小字:“神失其主,行如枯草,唯风所驱。”
“疏勒七村,昨夜三十七人失踪。”她声音平直,“天亮时,村口摆了三十七颗人头,眼窝空着,嘴里全是金砂。”
人群一阵骚动。
独臂老者拄着铁匣站在后头,冷声道:“朝廷不管,你一个女子出头,图什么?没有兵符,我们这些人死了,连抚恤都没有。”
她抬眼看向他。老人脸上有道旧疤,从耳根划到嘴角,随着说话微微抽动。
“我不是来带官军的。”她说着,指尖划过系统界面,虚空中浮现出玉碟地图。青色轨迹正从昆仑山麓向龟兹方向延伸,速度比昨夜快了近半。
“这是三天内的移动路径。”她指向其中一点,“他们不是散开作乱,是在汇合。等他们在某地聚齐,中原通往西域的商路就不再是路,而是送魂的通道。”
道士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知道昨晚有个孩子,半夜爬起来往西走,被家人绑在柱子上咬断了舌头。”她收起投影,从腰间解下令旗,“我也知道,你们中间有人家里吃过‘龙涎香’,最近夜里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走在沙漠里,脚下踩的是人骨。”
众人神色微变。
猎户低声道:“我侄女就是……前天开始睡不踏实,老说听见铃声。”
“那是引魂铃。”道士喃喃,“几十年没听过这东西了。”
颜洛汐将令旗横握手中,用拇指在底角划破皮肤,血珠渗出,在黑色布面上写下四个字:生死同担。
她把旗递向老者:“你要兵符,我可以让人去补。但人命等不了公文。你若不信我,信这一滴血可好?”
老者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忽然弯腰,打开铁匣。里面是一只青铜铃,表面刻满虫形纹路。他轻轻一晃,铃声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
“我祖父当年去过楼兰。”他说,“回来时只剩一只手,临死前交代,若再听闻金砂入嘴之事,宁可自断经脉,也不能往西一步。”
他抬头看她:“但现在,我得看看你能不能走完这条路。”
她点头,将令旗收回。
这时,小灵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她低头,听见孩子极轻地说:“娘,风里那个声音……又笑了。”
她心头一紧,立刻尝试开启心灵洞察。识海依旧滞涩,像被一层油膜裹住,只能勉强探出一丝感知。刹那间,她捕捉到某种细微的震动——不是来自地面,也不是风声,而是空气中无数极轻的颤鸣,如同虫翅拍打。
她迅速下令:“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巾,铜铃系在腕上,夜间轮值加倍。听到异响不要回应,看见影子不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