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卡隆。
南帝国曾经的首都。
而如今,却已经是加里俄斯手中的,处于西帝国边疆的坚固盾牌了。
依山而建的宏大城池,配合着背后的崇山峻岭,仿佛将半面的天空都遮蔽了,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的投下,所有人在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第一反应永远是震撼。
而城头之上,那飘扬的蓝底双头鹰彻底的陨落了,或许也终将不会再度回归塔楼的顶端了,而如今插在那的是伪帝加里俄斯的红底双头鹰,象征着血脉正统的蓝色被象征的刀兵的猩红所覆盖。
城池之上的无数守卫,却将弩矢和军刀对准了曾经所守护之处,朝着南帝国的方向。
刻农一行人行走在巨大的阴影之中,太阳的光无法透过险峻的山脉射在平原之上,因而即便尚未天黑,眼前也近乎昏暗一片。
“我和芬里尔进城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
“你怎么办?我估计女皇和你的样子被张贴在城里到处都是。”
此时的南帝国和西帝国尚未正式休战,边境交接之处仍在严防着南帝国的渗透,以防备南帝国杀个回马枪,尤其是吕卡隆这种重要的军事、同时也是曾经的政治权力中心,守备的力量自然更为严格。
刻农和芬里尔并非南帝国的属臣,最多被判定为流民,只要缴纳足够的入城税金,倒也并不会刻意的阻碍。
赛兰冬沉默着,他说道,
“我乔装打扮、不行就硬闯!”
“只要能把陛下葬入她的所愿之地.....”
“即便拼上我的性命。”
刻农叹息摇头,看着赛兰冬坚毅的眼神,他想了个办法,他说道,
“我和芬里尔先进城,然后想办法接你们进来吧。”
“不过......进城需要税金,我身上没有带钱。”
“你......你有钱吗?”
赛兰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选择了相信刻农,他将自己口袋里零零散散的第纳尔全部掏了出来,一股脑给了刻农。
刻农数了数......三百多第纳尔。
“你真的是个......伯爵?”
赛兰冬沉默了一会,他驳斥道,
“你还是个主教呢!”
最终,一个皇帝、一贵族和一个教宗,身上所有的资产加起来才不到四百第纳尔。
刻农拿着钱,让赛兰冬在隐蔽的地方稍等一会,他则是带着芬里尔,向着城内走去。
“站住!”
守卫喊住了刻农,守卫是加里俄斯遗留的老兵,身上的杀气是只有经历过杀伐和战争才能磨练出来的。
“难民?”
“一个人五十第纳尔。”
“交不起就滚!”
刻农震惊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高昂的税收,哪怕是当年去沃斯特鲁姆城贸易的时候,那时候一辆车的货物才需要缴纳五十第纳尔,而如今吕卡隆,一个人,哪怕没有任何的货物,而需要缴纳的进城税居然都高达了五十第纳尔。
这简直离谱。
“大人,这......”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交不起就给我滚!!”
刻农还想讨价还价来着,但是却被守卫粗暴的打断,看着守卫剑拔弩张的模样,刻农确信只要自己还敢啰嗦,守卫绝对不会客气的。
没有办法,刻农只得老老实实的缴纳了税收,而缴纳税收的时候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这小屁孩也算一个人头,你要缴纳一百第纳尔!”
“大人,他才不到八岁,也要缴纳吗?”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给我废话!”
刻农无奈,只得再缴纳五十第纳尔了,他开始有点后悔了,他其实可以把芬里尔放在赛兰冬身边的,这样就不用平白无故多出五十第纳尔了。
光是进个城,总共三百多的总资产已经花了三分之一。
而与此同时,赛兰冬将女皇已经开始泛绿的、略微发臭的尸体,轻轻的放在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而他透过灌木的缝隙观察着远处刻农的身影。
赛兰冬也有些后悔了,他担心刻农拿了自己的钱直接跑路了,那么他简直哭都没地方哭了,他应该要把那个小孩留在身边的。
“唉......但愿他能够信守承诺吧。”
吕卡隆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
这是刻农的见到市区的第一印象。
街道上的人影少得可怜,哪怕是那些商贩,也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们的脸上也被愁云密布着,他们身前的摊位上是少的可怜、且单调的商品。
冷清,缺乏生机与活力,这是刻农看的场景。
因为战争的影响,大部分的商队为了避免卷入这场帝国的内战之中,而选择离开了吕卡隆,去到更加安稳的地方做生意,他们远离战争,避免自己的货物被‘强盗’不小心掠夺。
所有的商贩都知道‘强盗’是什么,但是都心照不宣的不说出来罢了。
刻农行走在市区之中,他租借了一辆马车,马车很小,车厢几乎只能容下一人,然而商人的要价却极其的昂贵。
刻农却同意了商贩无礼的要求,因为这辆马车有特殊之处,它的车厢在下方有一个隔层,这是商人们专门用来运送一些违禁品进城的地方。
而刻农则打算用它来送赛兰冬入城。
赛兰冬在树林之中等待了很久,太阳几乎都要沉下地平线了,而他却一直的眺望着远处的城门,然而他眺望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刻农的影子,他有些绝望的喃喃自语道,
“看来......他是个骗子......”
“没想到,除了加里俄斯之外,还有他能骗到我......”
然而就在他自怨自艾之时,一辆马车的声音骨碌碌的在耳边响起,赛兰冬立马警戒起来,当他查清楚了声音的来源的时候,他却放下心来。
“来吧,车厢下有个夹层,你进去就行,我再把女皇的尸体放在车厢里,和守卫说我们要将这个女人埋到城内的公墓中......”
“不,把陛下装进夹层吧,陛下的容貌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我在车厢上......至少对于女皇来说更安全一点......”
刻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赛兰冬打断了,刻农最终同意了赛兰冬的提议。
很快,马车赶往了吕卡隆。
然而就在再一次缴纳进城税款的时候,刻农和赛兰冬都忽略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什么味道?这么臭?像是死人!”
守卫突兀的问道,随即将手握在了剑柄之上,冷冷的看着刻农。
刻农被吓了一跳,他慌张的解释道,
“大人......我的朋友死了......”
“我来是为了将他葬在吕卡隆的公墓之中......”
“这儿是他的故乡......”
“哼!最好是这样!”
守卫不信刻农的话,他掀开马车车厢,上盖着的蒙布,发现一个男人正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他抽出手中的刀,对着马车上男人的腿部狠狠刺去。
他在战场之上就是这么做的,测试一个人死没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扎他一刀,正常人绝对会疼痛难忍。
下一刻,鲜血流淌而出,慢慢浸湿了赛兰冬的裤子,然而,赛兰冬却没有丝毫的动弹,甚至连抽动都没有,看不上去真的死了一样。
守卫只觉着恶臭扑面,熏得他睁不开眼,他急忙将蒙布披上,嫌弃的驱赶着他们,说道,
“交了钱就快滚!真他妈晦气!”
......
在进城后,将马车停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刻农赶紧将蒙布掀开,而他发现,赛兰冬已经疼得嘴唇发白、额头冒冷汗了。
“你......”
“我没事......”
赛兰冬强撑着坐起来,撕开了衣服上的一些布条,随即用力捆扎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于临时的止血和急救。
刻农有些佩服赛兰冬了,他的忠诚让他在面对利刃之时,都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于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
不久,赛兰冬大腿的血终于逐渐的止住了,而他已经疼的满身大汗了,他虚弱的从马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在地上走着。
芬里尔对此则有些生气,他以为赛兰冬在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