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怠慢，忍着悲痛和疲惫，迅速清理战场，将阵亡同伴的遗体简单掩埋，重伤者妥善安置在粮车上，轻伤者互相搀扶。车队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死寂的一线天隘口。

直到彻底走出此处，确认后方并无追兵，沈炼才下令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背风坡地短暂休整。

篝火重新燃起，驱散着深夜的寒意，也映照着一张张沾染血污、写满疲惫与悲愤的面孔。

叶绽青清点着损失，声音低沉：“折了七个兄弟，重伤五个，轻伤……几乎人人带伤。货物……幸亏护得紧，只损失了最外围几车掩人耳目的普通粮袋，核心物资无恙。”

燕七默默擦拭着雁翎刀上的血迹，郭大路靠着粮车大口喘息，王动则不知又从哪儿摸出几粒花生米，但这次没有吃，只是放在掌心默默看着。林太平的算盘上沾了血，他正小心地清理着。

沈炼在裴纶的帮助下包扎着伤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些异人……很强，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散兵游勇。还有他们使用的火器……金兵何时如此大规模地装备并交由异人使用了？”

沈炼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殷澄检查着从一名被击杀的异人身上搜出的弯刃，眉头紧锁：“大人，这兵器的锻造工艺不似中原，也非关外金人常用式样，倒有些像……西边传来的东西。而且这些异人，战斗方式狠辣高效，不像寻常为了奖励或乐趣而战的异人，更像……军人。”

“军人？”叶绽青疑惑。

“或者说，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杀戮机器。”沈炼沉声道，“他们目标明确，配合默契，甚至懂得运用战术信号撤退。那个独眼龙喊的‘任务完成’，恐怕不是指劫掠粮草。”

林太平拨弄着算盘，忽然抬头：“他们是在拖延时间，或者说……是在测试。”

“测试？”众人看向他。

“测试我们的护卫力量，防御弱点，以及……在绝境下的反应和战斗力。”林太平冷静分析，“如果单纯为了毁粮，他们拥有震天雷和那种诡异火器，完全可以在我们完全进入隘口后集中火力轰炸粮车核心区域，造成更大破坏。但他们没有，反而选择了接舷战，甚至在优势时主动撤离。”

王动终于将花生米丢进嘴里，含糊道：“也就是说，咱们成了人家练手的靶子，顺便摸摸底？”

沈炼缓缓点头，眼中寒光闪烁：“恐怕是这样。看来，金人那边，对这批物资，以及我们可能采取的隐秘运输路线，了解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而且，他们麾下，也聚集了一批非同一般的‘异人’。”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背脊发凉。如果敌人不仅强大，而且还如此狡猾谨慎，那么接下来的路程，无疑将更加凶险万分。

“无论如何，物资必须送到。”沈炼斩钉截铁，“此地不宜久留，休息一个时辰，天亮前必须出发。我们需要改变原定计划了。”

他看向叶绽青：“叶总镖头，广宁侧后的秘密中转点可能已不安全。我们直接去宁远！那里城防坚固，且有直通辽阳的备用通道。只要物资进入宁远城，就算安全了大半！”

叶绽青没有丝毫犹豫：“好！听沈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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