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没动，任他们扯下大氅、摸遍全身，连靴底都被掀开检查。

当士兵从他内袋里搜出一卷羊皮地图时，唐冥的呼吸顿了顿——地图边缘的焦痕，和三天前被烧毁的暗卫营帐记录吻合。

“大人。“神圣守护者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我查过，断云崖确实有八百暗卫的尸体，其中十九具是被自己人补刀的。“他指节叩了叩腰间的通讯魂导器，“老卫刚传讯，战报对得上。“

唐冥盯着幽影被押走的背影。

那人身子佝偻着，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大氅下摆沾着的草屑在风里晃。

他摸了摸怀里的糖饼，甜香突然变得有些涩。

“改革先锋。“他喊了一声。

改革先锋从护河堤坝后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未吃完的炊饼，“在。“

“带二十个机灵的兄弟，去芦苇荡探探。“唐冥把昊天锤往地上一杵，黑雾在锤底凝成漩涡，“如果真有死士，放三发红色信号弹；如果没有...“他眯起眼，“把幽影的左手砍下来。“

改革先锋抹了把嘴，炊饼渣子簌簌往下掉：“得嘞。“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刃，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河堤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时间过得比唐冥想象中快。

当芦苇荡方向升起第三颗红色信号弹时，他正蹲在老卫身边，用金疮药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老卫疼得直抽气，却还咧着嘴笑：“大人，这药比上次的管用！“

“那是民意代表从百姓那里收的偏方。“唐冥替他系好绷带，抬头就看见改革先锋从芦苇荡方向狂奔而来，铠甲上沾着湿答答的芦苇叶，“大人！

里面真有三千死士！

还带着十门破城弩！“

幽影被押过来时，脸上还沾着搜身时蹭的土。

他看见改革先锋，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冥没说话，接过改革先锋递来的破城弩机簧——青铜机簧上刻着暗夜之主的专属图腾，纹路还带着新刮的痕迹。

他转身看向神圣守护者：“调整部署。

玄铁营去守芦苇荡入口，神盾卫分一半跟我去护河，剩下的...“他顿了顿，“看住幽影。“

“是！“

命令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营地里激起层层涟漪。

士兵们跑动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旗帜展开的哗啦声，混着护河方向邪龙的嘶吼，在晨阳里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唐冥刚要往护河走，就听见营门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不是己方的轻骑，马蹄声重得像擂鼓，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报——！“侦察兵撞开营门冲进来，战马的前蹄在地上刨出两个深坑，“暗夜之主的鬼面骑到了！

就在五里外！“

唐冥的手不自觉地按上昊天锤，冥界符文突然灼烫起来，像是在呼应即将到来的血火。

神圣守护者的银剑完全出鞘，剑气裹着晨露凝成寒霜，在他脚边铺成白霜。

幽影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眼底闪过一丝唐冥熟悉的冷光——那是暗卫执行死士任务前的眼神。

“集合所有将领。“唐冥的声音沉稳得像是刻在石碑上的字，“去中军帐。“

晨阳爬上山顶时，中军帐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幽影站在最边缘，双手被锁链捆着，却抬头望着帐外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风卷着护河方向的喊杀声灌进来，混着远处鬼面骑的马蹄声，像一首即将奏响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