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夜风裹着腐叶味灌进村口,唐冥握着碎岩的手被冻得发僵。
老周家的井台边已经围了一圈村民,蓝幽幽的火焰在水面跳跃,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像蒙了层鬼气。
胡列娜的狐尾尖扫过他手背时,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老槐树下——树根处的裂缝正渗出幽蓝雾气,像活物般往他裤管里钻。
“唐冥!“
一声暴喝撕裂了村庄的死寂。
秦烈带着十几个劲装汉子从村西冲来,他腰间的玄铁剑撞在青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这个总爱把改革纲领写在布帛上别在胸前的激进派领袖,此刻衣襟大敞,布帛上的“破旧立新“四个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还在看这些鬼火?“秦烈几步跨到唐冥面前,玄铁剑“嗡“地出鞘三寸,“古守道的私兵已经在三十里外扎营!
你倒好,带着人钻矿洞、看老槐树,改革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在等什么?“
胡列娜的狐耳猛地竖起来,指尖凝聚起幽绿魂力:“秦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秦烈反手抽出背后的铁矛,矛尖直指唐冥咽喉,“自从你当上改革盟首,我们清缴了七座恶霸庄园,可古守道的根基动了吗?
那些跪惯了的百姓,你给他们分田契,他们反而把田契供在祠堂里拜!
温和?
妥协?
唐冥,你忘了当年武魂殿怎么用屠城立威的吗?“
唐冥没躲。
他望着秦烈发红的眼睛,想起三天前在山神庙里,这个汉子抱着被恶霸打死的老佃户哭了整夜。
那时秦烈的手还在发抖,现在却握得铁矛直颤——是被仇恨烧红了眼。
“跟我来。“唐冥突然转身,往村东的草棚区走。
胡列娜刚要跟上,被他用眼神止住。
千刃雪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天使神力在掌心流转成暖光:“让他说。“
草棚区的篝火早熄了,只有几堆余烬泛着暗红。
唐冥蹲在一个用破棉被裹着的小女孩面前,那孩子的脚腕上还系着被烧了一半的银锁,是逃荒时来不及摘下的。
他摸出块烤红薯递过去,女孩却缩到母亲怀里,母亲的手背上全是鞭痕——那是古守道的私兵用带刺的皮鞭抽的。
“秦烈,你见过吗?“唐冥指着草棚角落蜷缩的老人,老人的腿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上个月私兵来抢粮时,他亲眼看着儿子被吊在村口的槐树上,“他们怕刀,怕火,怕所有带血的东西。
你说要铲除反对势力,可你知道吗?
昨天我去邻村发种子,有个老农跪在我面前,说'青天大老爷,求您别再分田了,私兵再来,我们连草棚都保不住'。“
秦烈的铁矛“当啷“落地。
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裹着破棉被,看着父亲被城主府的人拖走。
那时他也恨,恨得想放火烧了城主府,可母亲死死抱着他说:“烈儿,你烧了府,他们会烧了整个村。“
“我们需要时间。“千刃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