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震得我掌心发麻,张策划师的对话框终于跳出消息:“卢总,您现在方便来我办公室吗?”
我把便签纸往衬衫口袋里按了按,唐悦的字迹隔着布料贴着心口。
推开门时,张策划师正对着三台电脑屏幕狂敲键盘,后颈的汗把衬衫领子浸出深色印子。
见我进来,他猛地拽过旁边的转椅,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红:“您看这个。”
他调出的追踪日志里,那串威胁短信的发送路径像条扭曲的蛇,绕了七个代理服务器后,最终停在一个标注着“xx餐饮集团”的内网Ip地址上。
我凑近时,他鼠标点得太急,差点戳碎屏幕:“我黑过他们官网测试过防护,这Ip段绝对是他们总部服务器。”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集团标志——上个月刚在行业论坛上碰过面,对方cEo拍着我肩膀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时,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表链还闪得我眼晕。
“他们为什么针对共享厨房?”我摸着下巴,后槽牙咬得发酸。
张策划师转着笔,笔帽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您忘了上季度的市场报告?咱们的预制菜和社区厨房模式,把他们的线下门店客流量拉低了17%。陈奶奶腌萝卜爆火那天,他们的股价跌了三个点。”
我想起今早唐悦翻给他看的销量表,腌萝卜的订单量曲线像火箭升天。
原来不是单纯的市场认可,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先让我们尝到甜头,等供应链和品控压力最大时再捅刀子?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唐悦发来的消息:“我在地下车库等你,今天想吃糖醋排骨。”照片里她靠在电动车旁,发梢沾着傍晚的风,笑得像六年前在工地啃馒头时那样甜。
我突然想起上周她蹲在仓库里,用蓝布包垫着给工人发绿豆汤,说“咱们的厨房要让每个做饭的人都有尊严”。
“不能硬碰硬。”我敲了敲张策划师的键盘,“他们能买水军黑我们,能断我们的供应链,甚至能买通质检挑刺——但我们要做的,是让整个行业没有下作手段的生存空间。”
张策划师还在愣神,我已经掏出手机拨给赵消费者代表。
电话接通时,对方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投诉声:“卢总?我们刚统计完,这个月关于‘预制菜不新鲜’的投诉比上月多了两倍,全是针对新兴品牌的。”
“赵哥,”我捏着衬衫口袋里的便签,“我想发起个‘阳光餐饮联盟’,要求成员公开供应链、接受消费者监督。您觉得消费者会买账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我听见赵代表翻文件的声音:“上周有个老太太来投诉,说孙子吃了某品牌的速冻饺子进医院——她攥着超市小票问我,‘就没有让人放心的牌子吗?’。”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如果你们能带头,我能拉来二十家媒体做全程直播。”
挂了电话刚要走,王导演抱着拍摄样片闯进来,镜头盖还挂在脖子上晃:“卢总!您说要把开放日做成直播,可刚收到消息,摄影棚被临时征用了——”他瞥见屏幕上的xx集团标志,突然顿住,“这是……搞我们的人?”
“不止搞我们。”我把张策划师整理的资料推过去,“他们搞的是所有想好好做餐饮的人。”王导演翻资料的手顿在半空,指节捏得发白:“那您还要搞什么联盟?这不是给他们递台阶吗?”
我想起唐悦今早举着焦面包笑的样子,想起她奶奶传下来的蓝布包,边角磨得发毛却洗得雪白。
“上个月在社区厨房,有个外卖小哥蹲在台阶上吃我们的便当,”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他说‘好久没吃到热乎饭了,我妈要是还在,肯定也这么给我装饭盒’。”
王导演的呼吸声突然重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如果联盟能让那个外卖小哥以后每顿都吃热乎饭,能让唐悦这样的手艺人不用怕被资本挤垮——”我扯了扯衬衫口袋,那里有唐悦写的“回家”,“哪怕我们多付点房租,多跑几趟供应链,也值。”
王导演盯着样片里陈奶奶腌萝卜的镜头,老人脸上的皱纹在暖光里像朵绽开的花。
他突然抓起外套:“我去联系备用摄影棚,今晚就能出直播方案。”走到门口又回头,“卢总,需要我让摄像师多拍点厨房的细节吗?比如唐悦姐切青椒的手?”
我笑了,掏出手机给唐悦发消息:“今天可能要晚点,给我留块糖醋排骨。”她秒回了个带汤渍的表情包——是今早烤焦的面包片,配文“等你回家翻案”。
张策划师突然指着电脑喊:“卢总!xx集团官微刚删了三条黑我们的历史微博!”我凑过去时,他又快速敲击键盘,“赵代表那边说,有三家地方老字号的负责人打电话问联盟章程。”
窗外的梧桐叶在晚风里沙沙响,我摸了摸衬衫口袋,那里有唐悦的字迹,有青椒炒肉的温度,还有……
手机震动,新消息是赵代表发来的:“刚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我们想加入联盟,但求一个‘阳光’的名分’。”
我望着屏幕上未读的消息提示,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电动车的鸣笛声。
探头一看,唐悦正仰着头往楼上望,蓝布包搭在车把上,在暮色里像朵开得正好的花。
手机在口袋里压得胸口发闷,我低头看张策划师的对话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条像条小蛇似的扭来扭去。
他后颈的汗渍还没干,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卢总,xx集团市场部刚在内部群骂咱们'搅局者',但...但有三家做有机蔬菜的供应商私聊我,说想签独家直供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