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个字,如同金石落地,清晰地响彻寂静的广场。
嬴政答应了!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那个五岁孩童提出的、近乎荒诞的请求!
群臣再次哗然!但这一次,是混杂着难以置信、敬畏以及对未来无限遐想的复杂情绪!
陛下...这是要亲自培养这位“神童”扶苏了吗?!
天幕右侧的画面,继续流淌。
场景切换到了咸阳宫内一间并不奢华、却堆满了竹简的偏殿。
始皇帝嬴政高坐主位,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着一份郡县呈上来的紧急奏报。
而在他的下首,那个五岁的扶苏,端坐在一张特制的小几后面,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神情专注,同样在翻阅着一份经过简化、却依旧包含了核心信息的奏报副本。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一大一小,一威严如山,一沉静如渊,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画面。
嬴政一边处理着真正的政务,一边分出心神,观察着这个“儿子”。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教导”,多半会变成一场灾难。
孩童的哭闹、不解、走神...种种可能,他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准备好了随时拂袖而去的耐心。
然而,现实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扶苏,安静得可怕。
他翻阅竹简的速度不快,但极其专注,小小的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但从未开口打扰。
当嬴政处理完一份奏章,偶尔会停下来,用考较的语气,询问他对刚才那份奏报的看法。
嬴政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妖孽”究竟有几分成色。
但他得到的回答,却一次次让他心惊!
“父皇,此策若行,河东恐生变。”
“当地盐铁官营,触动豪强利益甚深,奏报只言其利,未及其弊,需遣御史暗查,防其阳奉阴违,激化民怨。”稚嫩的童音,吐出的却是老成无比、直指要害的分析!
“巴蜀粮道,关乎国本。”
“然山路崎岖,转运损耗巨大。”
“可效仿郑国渠,于险要处开凿栈道,并设驿站,分段运输,或可解困。”
“匈奴屡犯边,非一日之患。”
“蒙恬将军筑长城,乃万世之功。”
“然北地苦寒,士卒疲敝,当行屯田之策,就地取粮,并许军功者授田宅,以安军心。”
一句句,一桩桩,分析利弊,条理清晰,见解独到,甚至...隐隐触及到了帝国运转的某些核心症结!
这...这真的是一个五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
嬴政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眼神平静无波的“儿子”,恍惚间,他甚至感觉自已面对的不是一个孩童,而是一个...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浸淫更深、见识更广的...老怪物!
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那种洞悉世事的智慧,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权谋与治国之道的深刻理解...让嬴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省心”了!
这简直是...恐怖!
一种名为“安全感”的奇异情绪,混合着更深的警惕与探究欲,在嬴政心中升腾。
这个扶苏...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幕之外,群臣早已被这匪夷所思的画面彻底惊呆了!
一个个张口结舌,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大脑一片空白!
五岁论政!辩策无碍!见解深刻!
这...这已经不能用“神童”来形容了!
这是圣人降世?还是...妖孽转生?!
无数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御座之上的嬴政,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陛下...不仅自身得天道垂青,返老还童,就连他最受期待的长子,在另一个“可能”中,也变得如此...非人!
大秦...这是要真正走向万世永昌了吗?!
而站在群臣最前列,刚刚经历过自我审判与蜕变的扶苏,看着天幕右侧那个如同神祇般妖孽的“自已”,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震撼!嫉妒!羞愧!以及...一种油然而生的、无比强烈的渴望!
这才应该是他扶苏!这才应该是大秦长公子应有的模样!
不是那个被儒家迂腐思想束缚、最终走向悲剧的懦夫!而是这个...能够与父皇并肩,洞悉帝国脉络,为大秦开创未来的——继承者!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神中燃烧起熊熊烈焰!
他也要!他也要变成这样!
不!他一定要超越!超越天幕中那个“自已”!
向父皇证明,他扶苏,绝非庸才!他,也能成为父皇真正的骄傲!也能扛起这煌煌大秦的未来!
天幕光影流转,那个五岁的“妖孽”扶苏,依旧在平静地学习、分析、提出见解,他的身影,在恢弘的咸阳宫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近乎神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