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春意迟迟 绿皮卡 3383 字 6个月前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谢誉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剩下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

苏意凝端坐在马车内,原本平静的脸因为他这话的有了波澜,发间插着的那支东珠步摇因她身子一怔而轻轻摇晃。

东珠串摇曳,珠子们打在一起,发出了轻微细小的碰撞声。

四周寂静,只剩下这清脆的响声。

哪里有什么面首,谢安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假消息。

谢誉的脚忽得就麻木住了,好似再也动不了了。隔了好一会儿,马车里头正带着愠怒看着他的老夫人才缓缓开口。

“谢世子,这是何意?”

苏老太太这话虽是问句,却半点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我与孙女停车在此,可并未邀约,谢世子无故掀开老身的车帘,此举是否有失礼数?”

谢誉哑声,即便往日里他从不惧怕任何人,便是权势比他高些的皇亲国戚,他也是毫不留情。可面对苏老太太,谢誉却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过来,更不敢僭越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急忙放下了车帘,躬身作揖:“是在下失礼了,请老夫人不要生气。”

苏老太太没有为难他,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苏意凝端坐在她身边,坐如针毡。

谢誉明显便是来寻她的,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想到这,苏意凝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扶在膝上的手。

握紧了裙摆。

时至酷暑,眼下又是晌午时分,谢誉往后又退了几步,恭敬地又朝着马车作了一揖,而后直起腰杆站在了一旁,也不开口说话,但也不离去。

苏老太太不发话,苏意凝也不敢动,只能端坐在马车里。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蝉鸣声裹挟着热浪,铺天盖地而来。马车旁高大的皂荚树树阴遮天蔽日,时而还会吹起几阵凉风,她坐在马车里,倒是并不热。

可再观谢誉那边,却并不怎么好,日头正毒,他站在日头下也未寻一块能遮阳的地方,烈日当头,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有汗珠顺着鬓角留下。

苏意凝没有挑开车窗帘,只虚虚地拿眼睛从窗帘的缝隙朝外头看。

“放心不下,就下车去看看,同他把话说开。”苏老太太瞥了一眼苏意凝,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开口。

苏意凝回过头看向苏老太太,想下车,却又怕祖母难过。

“去吧。”苏老太太又说了一次。

苏意凝动了动身子,挪了个位置:“祖母,您不生气?”

往日里,她父亲和大娘子提起谢家,老太太都要生好大的气。前些日子,他们甚至糊涂到跑来跟老太太说,谢誉如今得圣上器重,前途无量,要让苏意凝去谢家做小。

苏老太太气得几日都没用饭。

她倒不是气谢誉或是谢家,是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气他们三年前同谢家退了婚。每每想起,她都要捶胸顿足,懊恼一番。

“去吧,他来寻你,定然是不肯轻易离开的,你若不去,他晒坏了,咱们又多亏欠他一分。”苏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极少干涉晚辈们的事情。

苏意凝略微点了点头,刚要下车,手腕却被苏老太太握住了。

“千万别同他走得太近,瓜葛太多。”她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几句。

她虽然久在后宅,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院门了,可心里似明镜一样。只看刚刚谢誉瞧她的眼神,和苏意凝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苏老太太便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她心里放心不下苏意凝,开口陈述事实。

“谢家乃是皇亲国戚,当年是落了难,才叫你父亲踩在脚底下羞辱了,逼着他们退亲。这样的事情,便是满金陵城,也再找不到第二桩了。”

“祖母知道,谢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也不是个小气量的人,他或许并不会在意从前的事情。可他们谢家,人多口杂,他母亲和他父亲房里那十几房小妾,可都不是什么善茬,祖母不希望你受委屈。”

“他们定然是记恨你父亲当年落井下石的,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境遇,即便是谢誉想护着你,也恐怕有心无力,那样的日子多难挨啊,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孩子,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你可千万别一时糊涂走错了路。”

苏意凝的手还扶在车帘上,正要掀开车帘下车,苏老太太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拉着车帘的手,也久久未动。

风吹蝉鸣,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都是潮热之气,苏意凝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炎炎夏日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温声温气道:“嗯,祖母,孙女记下来了。”

说完,苏意凝掀起车帘,下了马车。

夏日的风吹动了苏意凝的裙角,她腰间坠了一枚和田玉挂坠,将裙角又压了下去。苏意凝刚下马车,甫一站定,文鸳便眼疾手快地撑了把油纸伞,递过来替她遮阳。

她额前细碎的刘海随风而动,双眸明亮,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更淡了些:“给我吧,我自己去。”

她擡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从文鸳手里接过了遮阳的伞。

就那么撑着伞,不紧不慢地朝谢誉走了过去。

阳光明媚,苏意凝的裙角飞扬,她朝着谢誉走来的步伐看着好轻又好重。

轻得好像下一瞬便会转头离开,重得又好似每一步都踩在谢誉的软肋上。

苏意凝撑着伞,遮阳伞挡住了她大半张脸,谢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踏着光而来,每往他面前走一步,都叫他心生欢喜。

方才急急赶来时的所有忧愁烦闷不解困惑甚至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她朝他走来,撑着伞,微微带着笑意,眼底满是似水温柔。

谢誉从未想过,自己如此高傲的一个人,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如此,心神不宁。

喜怒哀乐,好似都被她牵着走。

“世子,”苏意凝在谢誉面前站定,轻轻擡起伞柄,将油纸伞往谢誉头顶偏了偏,“这里晒,借一步说话吧。”

谢誉点头,带着她往旁边的巷子遮阴处走去。

“世子今日来,有事?”刚站定,苏意凝收起了油纸伞,淡淡开口。

她这一问,谢誉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急头白脸时冲动出口的那句话,懊恼不已,一时半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方才说我又捡垃圾?”见他不说话,苏意凝出声问他,“世子总是这样,觉得旁人都是垃圾。”

他有他的骄傲自负,她懂。可他次次都这么冷嘲热讽的,苏意凝不喜欢。

“我刚刚是一时情急,以为……”

“以为什么?”苏意凝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开口,“以为我又与人相看?”

说完,不等谢誉开口,苏意凝继续说道:“可我与人相看,同世子好像并无任何关系,我便是嫁人也是我的自由。”

“世子何必次次都要这样动怒呢?”

苏意凝说这些话时,低着头,没有看谢誉,手里的帕子因为紧张而揪着,后背绷直,靠着心底里仅存的那一点意念支撑着。

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祖母方才的话,前些日子她便已经想过祖母今日说到的可能会出现的事情了,如今的谢家已经不可能再接纳她了。

谢誉便是再得宠,他也越不过父母去,生为人子,婚姻之事哪里能自己做主。

即便是他一意孤行,娶了她,往后的十几年里,恐怕都要在她和父母之间来回拉扯交涉,他们那点情分,或许总有一天会在这无休无止的家长里短婆媳矛盾中消磨殆尽。

与其彼此纠缠痛苦,不如早做了断,绝了谢誉的心思。

可她心中不免也曾有过一丝希冀,一丝侥幸。她不敢看谢誉那双眼睛,好像多看一次,便会多陷进去一次。

“你什么意思?”谢誉走上前,猛地拉住了苏意凝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上。

苏意凝的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她一只手被谢誉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攥着帕子,紧咬下唇,靠着墙,让自己不至于失力滑倒:“字面意思,世子不懂?”

谢誉垂眸看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明明前几日,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为何今日她又要说这种话来刺激他,说什么毫不相干说什么狗屁的没有关系。

“我不懂,”谢誉强行掰过了苏意凝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别装小狗,你看着我说。”

苏意凝紧咬下唇,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她的声音抖了抖:“我说,咱们已经退婚三年了,早就该是陌生人了。谢世子次次打搅我同人相看,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

“请您,别再出现了……”

她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被迫咽进了肚子里。谢誉忽然圈住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苏意凝面前一黑,谢誉带着攻击性的吻便落了下来。

她擡起空闲的那只手去打他,谢誉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扣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强迫她紧紧靠着他的身体,他的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蛮横无理的冲劲。

苏意凝挣扎着躲闪,脑袋因她的挣扎而不自主地就往墙上撞,谢誉松开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转而绕到她脑后,将她的脑袋与墙壁隔开了。

她动的厉害,挣扎之间,谢誉捧着她脑袋的手背蹭在墙壁上,瞬间就破了好几块。

但他没松手,趁着苏意凝分神挣扎之际,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一吻。

苏意凝被他吻的有些缺氧,头昏脑胀,渐渐地也不再挣扎了,任由他动作。

一吻闭,谢誉松开了苏意凝,扶着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苏意凝深呼吸了好几次,复又趴在他的胸口处微微喘息,她的脸涨得通红,双唇更是红得鲜艳欲滴。

谢誉低眸看她,也因为刚刚的冲动而喘着气,他忽然在她头顶,说了句:“抱歉,我冲动了。”

道歉的话说了,手却没有松开,仍旧紧紧搂着她的细腰,手指还不自觉地在她腰上轻揉着。

苏意凝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啪”得一巴掌,打在了谢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