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 2)

妄求她(重生) 施亦 1861 字 6个月前

可悲又可叹。

屋内静默良久,直至烛花爆响一声,连带着二人的身影都轻微晃动下,沈之窈声音有些喑哑:“那杜憬卓呢?他...知晓贤妃是....”

“他知晓的。”崔可桢眸中闪过的几分怜悯,让她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张丹唇微启:“殿下,是第一个发现,贤妃自戕。”

唇角翕动,她想说些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发现母亲自戕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杜憬卓?

五岁的你会怪罪自己吗?会怪罪自己的贪玩,还是怪罪自己的不懂事?

喉间发紧,她突然想起,母亲去世之时,她伏在床侧,当时的场景已经记不清楚,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直到今日,记忆犹新。

“琬琰姑姑去世之后,陛下痛心之余,更是不愿多见殿下一眼。”

母亲去世,父皇又不待见,深宫之中,杜憬卓幼时,要受多少欺负冷遇。

“殿下那些年在宫中,很是受了些委屈,崔氏对琬琰姑姑心怀愧疚,可对殿下境遇,却是在鞭长莫及,努力一年之久,方才将殿下归于当时秦嫔名下寄养,那时,琬琰姑姑留下的人手,已经仅剩崔阿嬷一人。直到...殿下八岁那年被人下毒,生死一线,牛首山上的老天师施以援手,方才救回殿下一命。

那时陛下,才终于重视殿下,将他送到牛首山上,挂名老天师名下弟子,崔氏暗中教习。可...陛下,严厉到近似苛刻的程度,读什么书,习什么字,见什么人都要经由陛下同意,一点一丝,一分一毫,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十三岁那年,殿下计划了一次出逃,也是那次出逃,让他永远失去琬琰姑姑留给他最后一位亲信,崔阿嬷,自此之后,殿下就...是现在看到的样子。”

原来如此,她睫毛轻颤一下,手指蜷起又放松。

如今他每一分沉默,都是由儿时他每一声哭泣,置换而来。

在她被阿祖万般呵护长大的时候,杜憬卓却要同最亲近的人一次又一次告别。

忽而,她想起说道少年意气时,杜憬卓暗淡的眸子。

他怎么会有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他用尽最后一分少年郎不甘的意气出逃,却换来身边最后一位亲近之人的死亡。

他所谓的长大,都是由伤痛,鲜血铸就而成。

早死的母亲,专权的父亲,没有话语权的母家,偌大天地,他又何曾有过依靠?

猛地攥紧双手,擡眸瞧向崔可桢,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能死。”

“可他已把自己当做弃子,孤身入死局。”

“下棋,我不明白,可我明白,若有外力强行介入,推翻棋盘,再如何的死局,都有一些生机。”

“这条路很难,稍有不慎,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

杜憬卓是她认下的君主,将为君主冲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子舒,莫要一时冲动。”

“我并非一时冲动。”冷静开口,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份地图,在桌案之上徐徐展开:

“外官及其周边军队,既然以为崔氏所控。我将以八月十五,阅兵为由,带兵回京。崔氏久攻不下,多因周边军营只愿行方便,不愿借调兵,明哲保身,若有反转,尚有退路可行。带兵潜入京城,只需控制住羽林军,即可开城门,三千禁卫军守皇城,不足为惧。”

她拧起眉头,擡手在京中皇城的位置点了点。

“潜入京城,又岂非易事?羽林军亦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下。”

擡眸迎上崔可桢担忧的视线:“如今羽林军是谁掌控?”

“镇国公,但宗礼王不等到殿下身死,是不会主动站出,说服镇国公。”

“谁说要宗礼王行事?”她勾出个笑,瞥崔可桢一眼。

“不是宗礼王...啊!”崔可桢双目一亮,随即压低声音:“难不成,你准备告知顾嘉言,通过顾嘉言说服镇国公?”

“不。”她摇摇头:“阿祖忠心,不能拖将军府下水,带队前往京城,用的是阅兵借口,不准备让阿祖直到,嘉言阿兄,若是知晓,定然会告知阿祖,或...根本不同意。”

“我要说服的,是顾嘉卉。”

以她的野心,她不会拒绝。

是跟在能重用女子的杜憬卓,还是跟随不知是何品性的宗亲?

她会知道,该怎么选。

风险往往伴随收益。

“何时行事?”崔可桢问道。

敛起眸子,视线落在地图之上,复又擡眸:“不急,完善计策,再行事。”

未料,崔可桢双目中隐隐约约浮现笑意:“子舒,你同往日,不太一样。”

“有何不一样?”

“似乎是...”崔可桢稍顿:“更为稳重些。”继而话风又一转:“子舒,你猜...我为何来到边关?”

想都没想,她脱口而出:“崔氏为保全嫡系。”

“只是一方面。”崔可桢淡淡笑了笑,身体朝前探上几分:

“我是为崔氏谋取最大利益而来,也是为殿下谋取生路而来。”

“所以,子舒,你既然愿意冒如此风险,前去营救,又是因何,不肯接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