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国。”随着陈玉君最后一声呢喃落下,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房内陷入一片寂静,沈之窈擡眼,与杜憬卓面面相觑,没都没有开口。
良久,杜憬卓冷静地将陈玉君放在地上,阖上他双目,接过燕安递来的手帕,细细擦拭着手上血迹。
此时,目光落在杜憬卓身上的沈之窈,才注意到他身上有多狼狈。
原本白玉面上,眼下有一抹刺眼的红色,明明还是如往日般冷淡的眉眼,今日显得更加冷漠,衣领上血色手指印子,清晰可见,血色一直沾染到腰间,就连衣摆上都染着深浅不一的血色。
偏生,他还在慢里斯条地擦拭着手指,神情冷漠,仪态矜贵,放在一起竟然生出三分妖异之感。
“怎么想?”
杜憬卓率先开口,每次一遇到正事,他好像...都会变成那个令人放心的太子殿下。
顿了顿,垂目瞧着躺倒在地的陈玉君,她沉着开口:“仅凭一面之词,便去对峙季先生,不妥?”
“哦?”
“且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更是死无对证...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现在对持,也是打草惊蛇。”半垂着眼睑,她蹲在陈玉君身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垂着头,自然错过了杜憬卓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陈玉君即死,他所言之事...”
“得留个证据。”她从善如流地接过,擡眸对上杜憬卓半垂着的视线:“可否有请谦之代劳,为我写下一份供状?”
“自然。”
燕安备下纸笔,杜憬卓持笔挥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份笔锋锐利的供状就已写好。
贴心地摘下腰间小印,盖上一枚太子印章。
沈之窈双手接过,毫不犹豫地拿起陈玉君的右手指,在供状上按出一个血色指印。
满意地看着这张供状,她小心翼翼叠好收起,有太子的印章,口述者的指印,还怕...有人不认吗?
至于陈玉君,她垂目瞧了眼,转眸对请来大夫的秋金吩咐道:“等到仵作查验完,找个地方好生葬了吧。”
“大夫,麻烦您验证一下他中的都是些什么毒?还有这间屋子里,是否有毒物?”
她有条不絮地吩咐下去,转身招呼杜憬卓去大堂稍作歇息,等待结果。
端起茶盏,正要往口中送,却听见旁边的杜憬卓冷不丁来了一句:“陈玉君,何时拔掉你的花?”
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她佯装淡定地放下茶盏,勾唇笑笑:“许是认错人了吧。”
“他喊,子舒。”
“那便是中毒记忆错乱了。”
“所以,你觉得,指认季先生,也是记忆错乱吗?”对上杜憬卓执拗的凤目,她抿抿唇,知道杜憬卓并非容易糊弄过去之人。
可,她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没必要解释,反正,他也查不出来。
“他的意思,许是不该和四皇子同流合污,暗算我吧。”
“但...”
“殿下,”她开口打断杜憬卓继续的话:“这不重要,对吗?”
面对她显然易见不愿多谈的样子,杜憬卓未曾过多追问。
死了人这样的大事,很快城中太守便带一群捕快前来办案,相互见礼后,她特意留下秋金,自己则是像逃一般,逃回军营。
瞧着沈之窈纵马而去的背影,杜憬卓几乎是肯定,她与陈玉君之间,似乎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瞧着,更像是陈玉君对不起沈之窈,而沈之窈对陈玉君也是深恶痛绝。
否则像她那样的人,也绝不会冷漠地说出那句“随便找个地方葬了吧...”
所以,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陈玉君再查下去,祖上九代,都要扒出...
“殿下,王...沈校尉那边,还要派些人手吗?”燕安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出。
思索片刻:“保证安全即可,不必大肆防备。”
“但,那刺客会善罢甘休吗?”
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嘲讽:“他自知暴露,断不会有第二次。”
现下,怕是愁着,该怎么...给上面那位交差。
到了晚间,沈之窈细细听完秋金的讲述,拧起了眉头:“所以,到最后只查出来种的什么毒,毒药怎么来的?从哪放的?他怎么吃的一点儿都没有?”
“是的,姑娘。除了查出陈玉君茶水中含有磷毒...其余就连我去摸线索,全都被抹掉了...”
若是如此,反倒证明陈玉君所言非虚。
只是...指节在桌板上不轻不重敲了两下,她到现在也不愿相信会是季先生。
完全想不通,将军府待季先生不薄,为名,还是为权?
若是只有这些东西...她又该怎么去查季先生的府邸?
“笃笃笃”叩门声打断她的思路,春翡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姑娘,有位自称李大的男子要见...他看起来很急的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