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补齐】

殷梳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阳波老怪这样焦烈外放的情绪波动，她莫名地连心跳都跟着他嘶哑高亢的声调剧烈地擂动起来，仿佛快要跳出胸口。

她有些无措地握住阳波老怪的手臂：“师父，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先让我给你疗伤吧。”

阳波老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眼底滑过一丝诧异：“傻孩子，你是在为我难过吗？”

殷梳有些不解：“师父……”

“这些年，我一直都待你极为严苛，并不曾对你有一点关切。收你为徒不过是奉教主之命，你为何还真的视我为师父？”

“当年是师父救我回蜀南、教我武功，师父对我有再生之恩。只是我以为师父不太喜欢我……”

闻言阳波眼瞳震动，殷梳的剖白令他无法不动容，但也令他愈加避不开凌迟般的切骨之痛。

他颤抖着嘴唇，用最冰冷的神色开口：“我不是救了你，而是毁了你，你应该恨我。”

“师父？”殷梳愣在原地。

须纵酒一直在旁听着他们师徒二人对话，此时他矮下身一面扶住殷梳的后背，一面朝阳波老怪温声询问道：“阳波前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阳波老怪沉默了许久，他突然问：“那些名门正派是不是就快要到蜀南来了？”

须纵酒点头：“是，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阳波老怪闻言冷笑一声，他撑着地盘腿坐起身来。

“当年也是这样，这些名门正派们随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逼上门来，实际就是想要我们手里的伽华圣典残卷。我们不肯交出来，他们杀得天都染红了。”

他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他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殷梳手中抽了回来，告诉她：“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你带了回来。”

“但这是孽缘……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全错了。”

和他们预想的不差，各世家门派此时已经抵达蜀南，甚至已经和赫连碧战过一场。殷莫辞暗中派了人出去，刚好就在双方偃旗息鼓时将万钧引了出来。

应当好好呆在临安的人，却瞒着所有世家且明显领先于他们所有人到了蜀南。门派众人见到他现身的时候面色五彩纷呈，有人直接朝他发问，也有人转而问万钰彤。

“万三伯，你怎么在这里？”“万大小姐，你怎么不说你三叔也来了？”

万钰彤看了眼殷莫辞，回答：“三叔之前和我说的也是不来，我不知道此事。”

万钧看到眼下这一幕，立即明白自己中计了。他不慌不忙干脆抱臂冷笑一声，准备看殷莫辞准备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

殷莫辞从怀里掏出他按万钰彤提醒找到的万钧和赫连碧来往的字条，朝各世家门派展示：“你们还不明白吗？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万三叔和赫连碧联手设下的圈套！”

众人自然能辨认出万钧的字迹，瞬时一片哗然。

“万三哥，这是什么？你真的和魔教妖人勾结？”“丘山宗主呢？”“你们把我们引过来意欲何为？”

铁证摆在眼前，万钧面色不改，面对这些诘问他也一言不发，似乎无从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解释。

赫连碧一开始见到万钧未按约定提前现身惊诧了一会，面色也十分不悦。看了会戏他悠悠地踱步到万钧身后，冷嘲他道：“万三，你可真是阴沟里翻船，竟然会栽在小辈手里。”

万钧低声回敬他：“那就要赫连堂主多多担待了，接下来的事我可能帮不了太大忙了。”

他也不管众人反应，上前盯着万钰彤开口：“钰彤，你好得很，三叔没有看错你。”

万钰彤淡淡回复他：“这都要多亏叔父悉心教导，只是叔父常和我说正道中人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怎么今日却和魔教中人私下来往，还请您当着大家的面将各种来由道明，别让大家误会了您。”

万钧不答，他满不在乎地环视了一圈，最后眼神又落回了万钰彤身上。

万钰彤熟知他的心性，见状她心底暗笑，提醒殷莫辞道：“他们可能要开始新计划，不会照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行事了。”

殷莫辞不解：“什么？”

赫连碧已经拔剑，他讪笑着：“各位，我们蜀南可不是给你们争论仁义道德的的地方，还是让我看看你们手底下的那两下子能不能硬过你们的嘴皮子功夫！”

殷莫辞立即明白了过来，他们的事情虽然败露，但若将今日在场的人全部诛杀，便又能尽数抹去。

他有些不敢置信万钧会狠戾至此，万钰彤幽幽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他们本来就是想除掉这些世家门派的，提前点动手也无所谓吧，至于对付祁宥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她刚说罢，眼前的两拨人果然又重新缠斗到了一起。万钧虽没有插手，但也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