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梳面色麻木,咬紧牙关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她犹豫再三,又问道:“那当年绛都春是否和殷氏一样是被人所冤?所以……有了今日的湮春楼?”
阳波反问:“我若说是,你可会改变心意?”
殷梳想了想,断然回答:“不会。”
阳波了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不必问,各人走各人的路,去偿各自的因果。”
殷梳似懂非懂,她站起身,恭谨行礼:“师父,那我下去了。”
阳波点头,目送她离开。
自那日一战后,众门派盘踞在洛丘附近不曾离去。
殷梳心急如焚地筹措人手,但她不断发信都未能联系上殷莫辞。而就在此时,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万堡主重伤,丘山宗主失踪了。
众人皆知丘山宗主前往万家堡同万钺万堡主商议邪典现世一事,众门派也一直等着丘山宗主和万堡主能商议出一个结果。
如此变数,人心动荡,江湖中议论纷纷。
众门派按捺不住,又一次逼到常乐宗山门前,逼着须纵酒给出一个说法。
殷梳再也等不下去,她清点人手就准备动身回洛丘。
临行前,阳波前来送别:“此去万事小心。”
“多谢师父。”殷梳心神惶惶,莫名地有一种难以心安之感。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平安锁,敛怀说它可以保佑自己,那老天可不可以也保佑敛怀安然渡过此次难关?
她心神烦乱间,竟摸到平安锁上似有异样。她连忙将其掏了出来细细看去,竟看到银锁的纹路中有一道隐隐的裂痕。她一惊,难道是那日对战不慎,被刀剑之气损伤到了平安锁?
平安锁受损实为不吉之兆,殷梳惴惴不安地反复摩挲着这道裂痕,却越看越觉得也不像是被外力损伤,这裂痕和平安锁上繁复精致的纹样又有些契合,反倒像是本身就有的。
她忧心之时,阳波已经面色大变,他抓着殷梳的手急问:“此物你从何得来?”
殷梳被阳波的反应吓了一跳,如实相告:“这是敛怀赠我的。”
阳波闻言面无血色,他倒退两步,呐呐:“怎会如此,难道……”
殷梳见状一颗心也提了上来,连忙追问:“师父,有什么不妥吗?”
阳波双目死死地所在殷梳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上,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之物。
殷梳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平安锁,心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孩子……”阳波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他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这是绛都春独有的平安锁。”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殷梳被钉在当场,在心中反复咀嚼思考他的意思。
阳波说得艰难,可也不得不将真相告知殷梳,他说:“当年绛都春会为族中每一个新生儿佩戴银锁以寓平安,你手中的这个锁看花纹应该是族中某位小姐的,赠你锁的这个人……”
殷梳脑中一片空白,耳边盘旋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只是师父的养子。
她求助似地看着阳波,对他说:“他说这是他自小就带着的、他母亲留给他的平安锁……”
阳波不敢置信:“须少侠竟然是我们祁氏的人……”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他和殷梳四目相对,从对方震惊的眼神中读出了另一个令人始料不及的答案。
殷梳骤然间想通了许多事。
为什么在大峪港林大哥见到她和须纵酒掀帘进屋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
当时他看到的并不是殷梳,而是她身后的须纵酒。
为什么清玉宫围攻药庐的时候,那个杨长老反复用须纵酒亲生父母的死来刺激他,却高深莫测地不肯明说他的身世。
“原来,敛怀才是那个护卫郸江峡谷而死的侠士留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