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娶舒博彦之女不是非要走的一步棋,他们原先的谋划中并无此项。
姬越离隐忍多年,临了眼看助力在前,进展却踌躇不前,不免带上几分急切。恰在此时有人进言,忍不住心动起来。
谢晏安是最合适不过的人,匆促找来的人不够信任,值得信任的多是在舒博彦的名单上挂了名的。
姬越离一次商议时对谢晏安试探提议,谢晏安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非任人摆布之辈,可看着对方眼中的光,想到两人关系终究不同于常人,当时没有立刻否决。
许是心知不占理,姬越离找人细细查过舒浅的过往。
舒浅容貌出众,却是少有的不出挑的性子,在相府谨言慎行。
除开身份,竟不怎么挑得出错。
非要指摘,也就是性子过于寡言内敛,可在相府后院,这样的性子反而能让她过得平稳顺遂。
性情如何短时瞧不出,但从身边人的言行判断,多多少少能察觉些。这位四小姐绝非表里不一之人,甚至待人亲厚,院中的丫鬟下人少有心怀怨恨的。
单从外貌来论,不是配不起谢晏安。便是身份,不过是一个庶字。
于是姬越离再次提议,甚至给了事成之后下旨赐婚的承诺。
谢晏安同意了前者,却拒绝了后者。
他答应会娶相府的四小姐,可也不愿做那等负心薄幸的小人。
姬越离原是盼着他答应的,可等谢晏安真的同意了,又想起了远在江南,少有碰面却不失亲近的姑姑自小的教导,心中愧意渐深。
到底是心中的迫切占了上风,他没有矫情地废弃这个计划。
之后便有了救人那一幕。
说起来,如果不是谢晏安,这位四小姐就要嫁予人做继室。
比起嫁给一个年过而立的中年男子,能嫁给谢晏安,姬越离并不认为算计亏欠了她。
他唯一亏欠的,只有他那位洒然清脱的表哥。
一切进展顺利。
两人成婚后,初时不免防备,毕竟是相府出来的人,无人可知这位四小姐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只是之后确实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这位四小姐,似乎当真是闺阁深苑女子,成婚后只专注家务杂事,其余竟是哪样都不沾手。
从前倒瞧不出是这么个性子。
婚后离了府,相府夫人几次三番上门,许诺以重利,却装聋作哑起来,似乎只专心着眼于自己的小日子。
于他们而言,舒浅若真做些什么,反而有所助益。舒博彦需要用人,关系自然是愈亲近愈好。
可谢晏安未再多做些什么,姬越离同样不会去过问自家表哥的内宅。
之后事成,谢晏安拒绝合离,姬越离竟有了意料之中之感。
.
自从那次书房交心后,舒浅明白了从前想不通的一些事,那些沉甸甸的东西不知不觉消散大半。
后来流月过来请罪,舒浅并未怪罪于她,一切不过是听从行事。
舒浅继续让她跟着自己,如谢晏安所言,可以安他的心。
府内事宜告一段落,舒浅遣人准备相关的材料,和自个的丫鬟关在院子里琢磨着调配新式的口脂颜色,做法配料亦有所不同。
她按照现代的方法,结合如今的条件改良,滋润度与健康度都有所改进。
就是容易沾杯。
不过现在的口脂大多没有现代的出众,这点缺点属于通性。
考虑到现状,舒浅只研究了红色系与橘色系,没有做成唇膏的形状,仍延用了盒装的小罐。
东西做出来,细细记下步骤用料,她将这部分略带瑕疵的成品给了雪云和流月。
年轻姑娘少有不爱美的,丫鬟于着装妆容上均有规制,小处却无伤大雅。
雪云高高兴兴收下了,流月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在夫人明确留下她之前,她是很有几分忐忑的。从前的行为往重了说是背主,她有前科,稍有介怀的人都不会留下她。
夫人能带她研究这些机密之事,显然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真的将她当成值得信任的大丫鬟。
流月不免心中感动。
初时她只是听了公子的话作为助益,在夫人身边久了,能察觉夫人真是极宽厚好相处的人,对公子也好。
流月从未想过离开,她的愉悦,不单单是夫人的赏赐。
舒浅成功制作出成品,几人试用后,她问两个丫鬟,两人均说此可为上品。
觉着应该是差不多,她将配方重新撰写一遍,想着先让铺子卖着看看成果。
她用的材料不算贵重,却也不廉价,价格上想要有所进益便不能过低了。属于生活富裕的百姓不负担,稍显困窘的狠一狠心亦能买下的程度。
舒浅想了想,又在方子上添了一句话。
装用口脂的小盒是她从前用剩下的瓷盒,若要降低成本,可用木盒,份量也可斟酌减轻。
一盒口脂时常用能用上一年,若分装成小盒,价格低了,愿意买的人自然不少。她研究出来的色系共有十余种,不若如今的单一,充裕的还能多买上几盒。
她的受众本是普通百姓居多。
简化版口红做出来了,舒浅忍不住t想到了润肤霜和护手霜。
上脸的东西她没那么大能耐,但护手霜不难。
现在百姓用的护手霜多用猪鱼油,过于油腻了,而宫廷贵妇使用的保养品,更是用的名贵药材调制而成,非达官显贵受用不起。
舒浅研究的是从前广为使用的蛤蜊油的做法。
但她只清楚大概的步骤,具体用量不知道,为此足足花了五天时间才勉强做出成品。
比猪鱼油好上些,又远比不上特质秘方。
舒浅是不缺这类物品的,她不爱装扮,却一直注重保养,谢晏安不知从哪得来的密品,在她梳妆台上堆了一匣子。
这些时日,她是不出门了,可终日忙活着这些,到底是冷落了谢晏安。
用过膳,她燃了烛火,仍和两个丫鬟琢磨着如何改进配方。谢晏安不知何时出现,遣退了两人,俯身从身后拥住她。
舒浅正专心着,不由惊了一惊。
惹得谢晏安浅笑起来。
舒浅,“怎么了?”
“舒舒近日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谢晏安在一旁捣乱,舒浅自然是做不下去了,问,“什么?”
“我。”谢晏安吻过她的后颈。
舒浅心中一紧,擡眼却见屋内已没有了旁人。
谢晏安揽过她,“今日早些歇息?”
舒浅依偎着他,微低了头,“嗯。”
.
舒浅从前在家无事,做过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谢晏安好奇时询问过,却从未多加干涉。
他曾想过是否需要暗示告诫一番,后来见她从不往外拿,便知她心中有数,没有言语。
两人从前均身不由己,舒浅做的东西不起眼,却容易招人眼。
她是明白的,所以只在家中消磨着玩儿。
不过有一点谢晏安想错了,舒浅从前不折腾,只一个理由,银钱拮据。
当然,她也不会将那些东西拿出去平白惹人眼,却总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譬如一定能力范围内的食物,如今的做法与现代有细微的不同,舒浅时常亲自下厨,做些不一样的吃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