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清晨,晨雾还未散尽,老宅门前的青石板上凝着层薄霜。
王辉第三遍擦拭着沃尔沃XC90的后视镜,哈出的白气在镜面上结出细小水珠。
他今天穿了那套结婚时压箱底的藏蓝西装,领带夹上的“囍“字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辉哥,再擦漆都要掉了。”朱雨辰靠在劳斯莱斯门边,腕间的劳力士折射着冷光。
他故意晃了晃车钥匙,“要不咱俩换换?我来开这辆沃尔沃?”
王辉鼻头冻得通红,却挺直腰板:“我大舅说了,做人要踏实!”
说着偷瞄了眼后备箱——那里塞满了腊肉、腌菜和手工棉被,都是大姑连夜收拾的。
老宅院内,大姑正拽着叶天的袖口。
女人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叶天的呢子大衣,声音压得极低:“小天啊,你辉哥这辈子最远就去过东海......”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倒车的王辉,“这次去省城,你多照顾他点!”
叶天望向墙角——王辉的行李箱上还贴着“新婚快乐”的贴纸,虽然王辉的婚姻早就结束,但属于他的快乐还在。
箱角露出半截《成功学秘籍》,书页已经卷边,可见他最近对此没少下功夫。
“大姑放心。”他嘴角微微上扬,“我会关照辉哥的。”
大姑突然红了眼眶。
她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硬塞进叶天口袋:“你辉哥要是不听话,就往死里揍!”
“明明!”
二婶尖利的嗓音突然刺破晨雾,“你倒是帮你哥提箱子啊!”
叶明趿拉着拖鞋跑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他接过叶天手中的行李箱,脸上堆满谄笑:“哥,我那事......”
“等过完元宵节,到天叶投资找我。”叶天整了整领口,“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的!”
老爷子站在门口,突然喊道:“磨蹭啥呢?”
老人今天罕见地穿了件新唐装,袖口金线绣的“福”字已经有些脱线,“别耽误恁哥的事儿,再晚高速该堵了!”
“来了!”
叶天刚要转身,裤腿突然被拽住。
五岁的小表妹仰着冻红的脸,手里举着张歪歪扭扭的蜡笔画:“小天哥,送给你!”
画上是栋歪斜的楼房,楼顶小人戴着夸张的眼镜,旁边写着【叶天大厦】。
“等你盖大楼!”小姑娘说完就害羞地跑开了,羊角辫在晨光中一跳一跳。
劳斯莱斯引擎发出低沉轰鸣。
叶天最后看了眼老宅门楣——那块“耕读传家”的匾额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车队缓缓驶出村口。后视镜里,大姑突然追着车跑了十几米,拖鞋都跑掉一只。
她最终停在老槐树下,身影越来越小,变成晨雾中的一个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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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高露家小区的单元门前,叶天降下车窗,抬头看了眼高露家的楼层。
窗帘紧闭,显然她还没起床。
他拨通电话,响了三声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鼻音的慵懒声线,背景音里有羽绒被摩擦的窸窣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