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背后的淡金色光翼轻轻颤动时,他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声音混着命光流动的嗡鸣,像极了南宋药庐里,药罐煮沸时掀开的竹盖轻响——那时他守着病榻上的楚婉君,总爱把药罐移得离窗户近些,好让穿堂风裹着蝴蝶的影子落进陶罐,仿佛这样就能把生机也一并煮进药汁里。
药香在空气中浮动,竹盖轻跳时带起一缕热气,拂过他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
“阿宇?”楚婉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她的命光此刻温暖得像团揉碎的夕阳,从前世那缕飘在病榻前的残魂,到此刻真实的温度,林宇用了七世才触到这丝暖意。
她的指尖微凉中带着暖意,像春日初融的雪水,轻轻渗入他的肌肤。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眼尾还沾着方才落下的泪,却笑得比民国戏院里他为她别上蝶形珠花那日更明亮。
那天的琴声还在记忆里回响,珠花映着她的笑靥,像月光洒在湖面,泛着柔和的涟漪。
“不是终结。”林宇对着风说出这句话时,喉间泛起一丝甜腥——那是命光在他体内翻涌的痕迹。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曾在自私与无私间撕裂他灵魂的暗芒,此刻正顺着光翼的脉络向外流淌,像潮水退去时带走了沉积的礁石。
最先靠近的是团灰扑扑的命影,像被雨打湿的蝶,在光翼投下的光晕里迟疑地转圈。
它们的边缘泛着残破的光晕,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顽强地盘旋。
林宇想起闽越国宫墙下,那个被他亲手囚在冷宫里的兄长,他临终前攥着的玉佩上,也沾着这样浑浊的光。
那玉佩曾贴着兄长的胸口,如今却映出他眼中未尽的悔意。
“沈姑娘!”玄音的琴音突然拔高半调,林宇循声望去,只见沈知微单膝跪在地上,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金芒在青石板上刻画。
她的发梢垂落,几缕被命光映成淡紫色,腕间的刻刀早收进袖中,此刻竟用血肉之躯作笔——命纹刻师最忌讳以指为刃,除非情况紧急到刻不容缓。
她的指尖划过石面时,迸出细碎星火,像是在黑暗中划出的火线,带着灼热与刺痛。
那声音清脆而短暂,却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焦香。
“命光流速不均!”沈知微头也不抬,指腹擦过石面时迸出细碎星火,“这些混沌命影带着七世执念,直接导入命流会爆冲。”她话音未落,地面已浮现出盘根错节的银纹,像株倒置的树,根系朝着林宇脚边延伸。
林宇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抗拒的命影正顺着银纹的走向挪动,像被无形的手牵着,先前的暴躁渐渐褪成温柔的淡雾。
雾气中传来低语,仿佛是前世未尽的叹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墨离!”谢云归的喝声从左侧传来。
林宇转头,正看见墨离单手结印,另一只手将命纹锁链甩向空中。
锁链坠着的金铃发出清响,每声都震散一团试图聚集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