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命门传人,他本应最惜命数,此刻却反手将刀尖抵在掌心,血珠顺着刀纹流进命纹柱的刻痕:“师父说过,命门不是锁人的枷。”血珠渗入的瞬间,命纹柱亮起刺目的金,他踉跄半步,被谢云归扶住。
谢云归的古玉在掌心发烫。
那是块残缺的玄鸟佩,他祖父当年为求命尊改命,亲手摔碎的信物。
“前朝欠你的,”他将古玉按进命纹柱的另一处凹痕,指节因用力泛白,“我替祖父还。”玉碎的脆响里,林宇听见命纹柱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音。
“阿宇。”女子的手从他掌心抽离,她的身影已淡得能看见石凳的纹路,“去碰我的额心。”
林宇喉头一紧:“那会怎样?”
“会唤醒所有被封印的记忆。”她的指尖抚过他眉心,那里有七世轮回留下的淡红印记,“你总说自己在渡己,可真正的渡,是看见那些被你连累的人,不是因果里的数字,是会疼会笑的人。”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一片即将化雨的云,“去把他们的命,从我的命纹里,从命尊的棋盘里,抢回来。”
林宇闭了闭眼。
七世里那些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来:南宋瘟疫里,那个把最后半块饼塞给小乞丐的老妇;明朝画室里,替他挡住权贵拳头的书童;民国戏院里,为他挡子弹的琴师——他们的脸,终于不再是模糊的影子。
他抬手,指尖贴上母亲额心。
刹那间,七世因果如火山喷发。
林宇看见自己的命纹线从眉心窜出,像无数条火蛇,缠上母亲逐渐消散的身影。
那些被母亲替他扛下的业火,此刻带着他的悔、他的痛、他的觉醒,逆着命轮的方向,冲进中枢最深处。
命界震动了。
林宇听见白芷的惊呼,沈知微的低咒,墨离刀鞘落地的脆响。
他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光里重新凝实,眼里的哀伤褪成温柔的笑。
他看见命纹柱上,墨离的血和谢云归的玉碎成星屑,融入他的命纹线,织成从未有过的纹路——那纹路里有南宋的药香,明朝的墨痕,民国的戏腔,还有每一世母亲的体温。
“这是……”谢云归的声音带着颤。
“自由命纹。”沈知微的骨尺掉在地上,她望着那道冲破命轮的光柱,眼里有泪在打转,“没有被命尊刻过的,真正的命纹。”
震动渐弱时,林宇缓缓睁开眼。
他掌心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
抬头望去,石凳上已空无一人,只有那支银簪静静躺着,簪头刻着的并蒂莲,正随着命界的微光,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