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母命难违(1 / 2)

林宇的呼吸在那瞬间被抽干。

石凳上的女子转过脸时,眼角细纹里还凝着他熟悉的温度——是南宋那位在病榻前为他擦药的母亲,是明朝雪夜替他披衣的老妇,是民国战乱里塞给他最后半块饼的佝偻身影。

每一世记忆里那个总在他看不见处缝补伤口的人,此刻就坐在他三步外,发间银簪折射的光,正落在她眼尾那粒朱砂痣上——和民国歌女临终前,爱人亲手点的那粒痣,分毫不差。

“你终于来了。”女子开口,声音像春夜融雪,带着他七世里每个噩梦惊醒时,枕边那杯温水的温度。

林宇膝盖一弯,跪在青石板上。

石板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骨缝,却比不过眼眶里翻涌的热意。

他喉结动了动,像个被拆穿心事的孩子:“孩儿不孝……总以为您是命数里随机的尘埃,原来您一直替我扛着因果。”

“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相信。”女子抬手,指腹轻轻抚过他发顶。

这动作太熟悉了——前世他跪在破庙外冻得发抖时,这双手曾捂热他的耳朵;他在画室被权贵威胁时,这双手曾按在他后颈说“别怕”;他作为歌女被人羞辱时,这双手曾替他擦掉脸上的唾沫。

此刻指尖的茧磨得他鼻尖发酸,“你总觉得自己的错该自己担,却不知,母亲的命,本就是用来垫在孩子脚下的。”

她袖口滑出半卷泛着青光的命纹画卷。

林宇盯着那卷画,突然想起南宋末年那夜——他跪在生死簿前,笔尖悬在爱妻阳寿栏上颤抖时,窗外曾掠过一道极淡的影子。

此刻画卷展开,那些被他遗忘的细节如潮水倒灌:病榻上的妻子突然咳出的黑血,本应只感染一人的瘟疫为何会席卷三州,他私改的那笔朱红,原来被另一道更淡的墨线悄悄勾连,将业火引向了自己。

“我以命纹入中枢,替你承了七分业火。”女子指尖抚过画卷上那道淡墨,“原以为能替你斩断轮回,却不想命尊借我之手,把因果编成了更紧的网。”她抬头时,眼底有星屑般的光在碎裂,“阿宇,你看这命纹——”她指向画卷最深处,那里有团纠缠的红线,“每一世你做抉择时,我都在命轮外替你挡命数。可我越挡,你越觉得自己的恶不可赦,反而在轮回里越陷越深。”

“娘亲!”林宇抓住她的手,掌心触到的不是血肉,是命纹特有的冰凉。

他这才惊觉,她的身影正像浸了水的墨,边缘在慢慢晕散,“你在消散?”

“中枢在排斥我。”她笑,笑得像南宋中秋夜,她替他温桂花酒时的模样,“当年我强行融入命界,本就是逆天而行。现在你来了,这局该破了。”

石凳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宇转头,看见白芷攥着守镜碎片的手在发抖,碎片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林宇!你体内七世因果在乱!命纹线缠成了死结,再不去——”她话音未落,碎片“咔”地裂开,一道黑纹顺着她手腕窜上脖颈。

沈知微的骨尺重重敲在命纹柱上,震得整座中枢嗡嗡作响:“是中枢的防御机制!当年林母用命纹筑墙,现在墙要塌了,连带着要碾碎墙里的人!”她额角渗着汗,盯着林宇身后逐渐模糊的女子,“除非有人献祭命纹,用活人的气数冲开防御——”

“我来。”

墨离的声音像刀鞘相撞。

他解下腰间的命门刀,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