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汉子被他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要瘫软下去。
但紧接着,干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而“循循善诱”:“不过嘛……天宫慈悲为怀,最是体恤尔等疾苦。你既然有这份为机缘拼搏的心,本干部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卖,是犯法的;但‘捐’,却是光荣的,是受到天宫嘉奖的善行!”
他环视一圈,看着周围那些被这转折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们,朗声道:“如今肾源极其紧缺!天宫正以高价征集健康的肾脏,用于炼制丹药,救死扶伤!此乃大功德一件!”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农民汉子身上,仿佛在施舍莫大的恩典:“我看你身体还算结实。你若自愿将肾脏捐献给天宫,用于炼丹救人,本干部可以在此做主,天宫不仅会奖励你一万下品元石,足够你缴纳通行税,还会赐下‘无私奉献’锦旗一面,以及光荣小红花一朵,以表彰你的义举!这,不犯法,而且是光荣的,是自愿的!”
他微微前倾身体,盯着农民汉子那双充满震惊和茫然的眼睛,声音充满了诱惑与压迫:“怎么样?为了机缘,为了给天宫做贡献,捐出一个肾,换取进入深渊的资格和一份荣耀,你……可愿意?”
那农民汉子彻底懵了。他原本是走投无路下的疯狂呐喊,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卖肾是犯罪,捐肾却是光荣?还能得元石、锦旗和小红花?这突如其来的“合法途径”和“崇高意义”,让他混乱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他看看干部那看似诚恳实则冰冷的眼神,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渊口,再看看周围人或是怜悯、或是嘲讽、或是同样在权衡的目光……
“俺……俺……”他喉咙干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用一个肾,换一个渺茫的机会和虚妄的荣誉?这代价,比那一万块元石更加鲜血淋漓。
干部似乎很有耐心,补充道:“放心,天宫技术高超,取肾过程安全快速,绝不会危及性命,而且无需修养。你若同意,现在就可以安排进行,很快你就能拿着元石和荣耀,踏入星露之渊了。”
“自愿捐献,功德无量。”他最后的声音,如同魔咒,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农民汉子喉咙滚动了几下,残存的求生本能和对价值的最后一丝认知,让他鼓起残存的勇气,哆哆嗦嗦地讨价还价:“干、干部……俺听说……外面、外面一个腰子,黑市上……能、能卖到两万,甚至五六万下品元石……这一万,是、是不是太……”
“荒谬!”日纹白袍干部脸色一沉,厉声打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口中那两三万、五六万,那是黑市的非法交易!是践踏天宫律法、罔顾人伦的肮脏勾当!每一块沾染着罪恶的元石,都散发着资产阶级的腐臭!”
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种“为你着想”的口吻:“天宫收购,乃是光明正大,是为了救死扶伤的伟大事业!给予的每一块元石,都代表着天宫的认可与嘉奖,其意义,岂是黑市那些肮脏数字可以比拟的?”
他盯着农民汉子那因恐惧和渴望而扭曲的脸,沉吟片刻,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声音压低:
“不过……看在你出身贫农,是无产阶级中成分较好、根正苗红的兄弟,本干部今日就破例,为你争取一次天大的恩荣!”
他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那一万下品元石、‘无私奉献’锦旗、光荣小红花之外……本干部再以个人权限,为你向上峰申请——赐予你家一块‘光荣家族’牌匾!”
他语气变得无比崇敬:“这可是天宫亲自颁发,用以表彰对天宫有卓越贡献的家族的无上荣耀!悬挂于门楣之上,方圆万里,谁人不敬?谁人不羡?这是光宗耀祖,福泽后代的大功德!其价值,岂是区区几万块下品元石能够衡量的?”
干部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想想吧!你今日捐出一个肾,不仅为自己搏得踏入深渊、改变命运的机会,更为你的家族赢得了世代的荣光!你的父母妻儿,都将因你而受人尊敬!这是用元石能买来的吗?”
“黑市的元石,只会让你堕落!而天宫的荣耀,却能让你和你的家族新生!”他最终总结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农民汉子,“现在,你还觉得一万下品元石少吗?这份荣耀,你可愿意接受?”
那农民汉子被这一连串的“恩荣”砸得头晕目眩。
光荣家族牌匾?
光宗耀祖?
这些词汇对他而言,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他不懂其中的深意,但却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混杂着震惊的目光。
黑市的元石是肮脏的,天宫的荣耀是洁净的……
用一个肾,换取洁净的元石、锦旗、小红花,还有那听起来就无比厉害的牌匾……
他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那一点点对黑市价格的奢望,在“光荣家族”这顶大帽子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自私”和“觉悟不高”。
他脸上的挣扎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荣誉”冲击后的茫然与顺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
“俺……俺愿意捐!谢、谢谢干部恩典!俺要光宗耀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