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还是拿出之前那套说辞：“不准备扩了，稳扎稳打。”

我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直接点明：真要搞连锁化，他那套想法根本行不通。

他斟酌了半天，竟然告诉我：不行他可以撤。

我挠着头告诉他：“我之前用公司流水办理贷款，买了不少商铺，现在这钱都变成固定资产了，您撤不了……”

这话把他气乐了。他无奈地问我：“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顺势提出要求：“开始投钱吧，继续开店。”

老董懵了，对我说：“让你妈来谈！”

我不理会，直接把话挑明：

“董叔，当初谈好了，您占45%分红但不出资。当年要不是有您的资质，公司根本开不了张，这我记着。但现在要扩张，光靠资质不够了。您也知道公司现在到瓶颈了。公司资产里头就包含那些商铺，这些商铺一直在增值。而且从2005年您跟我妈开第一家医药超市起，然后2006年又开了两家，后面收购那七家药店也都是您点的头。虽然其中有三家没扛过去，但剩下四家都是赚的，现在一共七家店，收益都很稳定。当初决策一个没失误吧？”

看他脸色难看，我语气收敛了点：

“您想想，之前我以公司名义买的商铺，地点都是我选的没错，但整体方案都跟您提前沟通过，这些都成了公司固定资产。等金融危机彻底稳定下来，我承诺商铺优先给公司门市使用也肯定作数。我这不算私心占便宜吧？”

瞅着老董毫不避讳地冲我翻白眼，我依然不为所动，接着说：“您要是增资不了，我再拉个投资方进来？”

这回他脸色彻底沉下来了。我知道这触到他底线了，忙笑着递烟，提议道：

“叔，您考虑一下，用分红转增资行不？如果扩张失败，优先用商铺资产抵偿您的增资部分？”

老董被我气笑了。想了想，说：“你赶紧把你妈喊来！你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我点头，附和道：“我也没拿您当外人啊！”

老董琢磨了半天，才问：“你小子到底想干啥？我本来还琢磨小予和你签协议没事呢，你这我反倒有点后悔了！”

我陪着笑：“叔，我心里有谱。您看，现在协议虽然是我和董姝予签的，但有事不还是找您把关嘛……那个，咱开始投钱吧，继续开店！”

老董眯起眼，问：“从开始买商铺就不对劲，你不好好说实话我真撤了！”

我敛起笑意，深吸了口气，也清楚他这种凭资质入股的其实比我家限制还少。只能正色说道：

“董叔，我准备抓紧整合，下一步完成所有门店标准规范化，计划一年内，在尽量保证现金流的情况下再开两到三家店。不光名义上，也要从门店实际运营上统一标准，真正落地连锁。您不投钱的话，公司现金流我都拿去还贷款了，很吃紧。但我能保证买的商铺都不亏！以后都是给公司用的！”

见他仍不为所动。我叹了口气，思索了下，郑重道：

“如果，如果确实没达到预期，或者扩张失败，您的收益其实是有保证的。您也知道，这几家门店中有四家流水一点都不低，但产生的现金流除了必要支出外，都还贷款了！一旦买的那些商铺价格回调回来，就算不卖，门店的收益也能覆盖月还款。说白了，十年之后哪怕咱们所有门店全关了，公司也能净剩这些商铺啊！投吧，我给董姝予转实股，保证她清算收益！您不亏！”

老董脸皮抽了抽，反问：“你没考虑商业竞争和药品进项上涨吗？”

我眨眨眼，试探：“那个，董叔，您说咱们连锁开起来是不是就能研究统一配送降运输成本了？”

老董立马吹胡子瞪眼：“你小子说胡话呢？你快把你妈喊来，我真听不懂你说啥！”

见他都掏手机了，我忙摆手，提醒：

“叔，是您先不好好聊天的。我买那几个商铺的位置，不就是为了应对商业竞争吗？别人家品牌和知名度再高，还能让顾客特意绕过咱们门店去别人家店啊？再说了，申请连锁不也是为了申请集采价格和采购返点嘛！”

见他拨号的手顿了顿，我舔着脸继续说道：“叔，得扩啊！连锁下来我给董姝予转实股！”

他皱眉，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继续劝：“咱扩股增资吧！”

老董没吭声，就皱着眉。

思索了半天，他才询问：“怎么算？”

我笑了，不动声色地说道：“两个方案：连锁批文下来后，要么债务重组——按我家原始出资额及年化6%计算的利息优先返还；这样相当于新公司了，以后的投入按我55%、董姝予那边45%的比例分配，全部转为实股！但这样我巨亏，而且涉及面广，您可能还得另外补钱给我——甚至不排除重新评定双方贡献、调整股权比例的可能！”

见他皱眉，我点点头，说出第二个、也是我真正认可的方案：“要么，就直接将原先的投入重新审计，作为原股——也就是我的净资产不动。以后咱们所有的收益都转为扩资，对您来说，这就相当于‘股权激励’。我们可以修改注册信息，把董姝予正式纳入股东权益。具体通过‘分红回填’的方式操作，这个我觉得更稳妥，也更公平！”

见老董眉皱得更紧，我忙解释：“关于‘分红回填’，您不用纠结字面意思，其实就是您理解的那样——之前的投入，对应的都是我的净资产；后续再投入的部分，董姝予会占45%的工商注册股权！我只是在讲具体的操作方式，您不用在这个说法上纠结……主要是‘分红回填’能确保工商注册变更和税率审查都合规！”

老董这次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了我里面细节问题，我跟他详细解释后，他开始用手机拨号。

看着他接通电话，我直接拿着烟出去了。

走出这间其实算不上正规的办公室，看着屋里几台零星的破电脑，我走到门口点燃烟。望着脚下残破的台阶，我无奈摇头。

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不懂创新，商业能力也一般，但毕竟上一世做过生意、懂不少门道，其实脑子里装了很多比这个时代超前的知识和套路。之前居然一直没怎么用，现在想想，确实有点浪费了。

……

点燃第二根烟的时候，老董居然不动声色地出来了，站在我旁边同样点了根烟。

他抽完烟，拍了拍我肩膀，只留下一句：“考虑一下，明天给你信”，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彻底离开后，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结果如我所料，老董跟她确认了。

对此我倒是不着急，甚至笃定老董会同意——他拿资质入股分红，现在公司有了三家医药超市、四家药店，这结果早已远超他预期。我的提议就算赔了、失算了，亏的也是我家！

回想我刚才用‘资产固化’这个说法，反驳他这个凭资质入股的‘股东’提的撤股理由——而他那一脸故作合理的表情，偏要磨磨蹭蹭不干脆，无非是装样子，想探探我的诚意。

我挑眉：装吧，等公司注册一改，我让你继续跟我装糊涂，装不懂！

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2009年8月4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