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在路边停下,四儿手忙脚乱点开保险App,指尖抖得输错三次密码。等看到“借款成功,已转入银行卡”的提示时,他长长舒了口气,重新拧动车把,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急促的红痕。
骨科医院急诊楼的灯亮得晃眼,四儿刚停好车,就看见惠姐站在门诊大厅门口,头发乱得像团草,手里攥着个皱成球的纸巾。看见四儿,她眼圈一红:“你可来了!”
“安哥呢?进去了?”四儿跑过去,胸口还在发闷。
惠姐往里面指了指,声音带着哭腔:“刚进处置室。他跟我打电话时还说没事,就破点皮,结果医生一检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陡然发颤,“两根手指骨头都断了,就剩层皮连着!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接骨,不然只能截了,这辈子都落残疾!”
四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扶住惠姐的胳膊:“手术费呢?交了吗?”
“交啥交?”惠姐跺了下脚,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裹着几张银行卡,
“医生说先交一万押金,我刚给老姐妹们打电话,这时候谁手里能有现成的?都得等明天银行开门。安哥那性子你知道,死要面子,说自己有钱,可他兜里那点钱够干啥的?”
四儿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惠姐就往医院门口走:“惠姐,你别急,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啥办法?”惠姐甩开他的手,眼圈更红了,“你那推拿馆刚开不到一个月,房租水电哪样不要钱?上午我们刚刚念叨着,说账上就剩几百块了,我还不知道?”
四儿没说话,径直拉着她走到医院门口的At机前。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后颈发僵。他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插进卡口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屏幕亮起,显示余额的数字跳出来时,四儿松了口气——保险借的一万块到账了。
他把卡插进去,输入密码,一遍遍地按“取款”键。红色的钞票一张接一张地吐出来,落在他手心里,带着机器的余温。他数了数,又把口袋里的几百块散钱都掏出来,凑在一起,刚好一万块。
“惠姐,拿着。”四儿把钱塞进惠姐手里,纸钞边缘割得他手心发疼,“快去交押金,别耽误了手术。”
惠姐愣住了,手里的钞票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她捏着钱的手突然开始抖,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钱上:“四儿……这钱……”
“啥都别说了。”四儿打断她,声音有些哑,“安哥当初帮我的时候,可没跟我算过这些。快去,我在这儿等着。”
惠姐抹了把脸,攥紧钱转身就往急诊楼跑,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像敲在四儿的心上。
四儿靠在At机的玻璃上,晚风吹得他有点冷。
他想起,安哥帮自己筹钱还信用卡时,还向亲姐撒谎说,我与朋友合伙做生意急用钱……
急诊楼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四儿掏出手机,给安哥发了条信息:“哥,别担心钱,好好做手术,我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