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客人是个常年坐办公室的程序员,正趴在铺着棉布的按摩床上,后背被四儿的掌根推得泛起细密的红痕。
“力道还成不?”四儿手腕一转,拇指精准按在对方肩胛骨缝里,“这结攒了小半年了,得慢慢揉开。”
客人闷哼着应了声,话音刚落,桌角的手机就尖声叫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安哥”两个字让四儿愣了愣,他顺手拽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跟客人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您稍等。”
“喂,安哥?”
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安哥略显沙哑的声音:“四儿啊,你这会儿忙不忙?”
四儿瞥了眼床上闭目养神的客人,压低声音:“正给客人按着呢,不算太忙。您有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安哥的声音忽然变得含糊:“哦,也没啥大事。你先忙,先忙。”
忙音突兀地响起,四儿举着手机愣了半天。安哥这人向来直来直去,有事从不绕弯子,今天这通电话打得蹊跷。
他摇摇头把疑惑压下去,搓了搓手心重新搭上客人的后背:“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等四儿给客人做完最后一道温养——用热毛巾裹着艾草包在肩颈来回滚动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惠姐,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发皱还带着颤:“四儿啊,你忙完了没?”
“刚弄完,惠姐咋了?”四儿心里咯噔一下。
“安哥出事了!”惠姐的声音突然拔高,“他在家改书房,用电锯切柜子板的时候,小伍给他打电话,他一接电话手一抖,电锯开关碰着了……两根手指给切了!血止不住,我让他先去骨科医院,我这正从杜姐家打车过去。你要是不忙,也过来搭把手行不?”
四儿手里的热毛巾“啪嗒”掉在地上,艾草的热气混着水汽在脚边蒸腾。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安哥那双手——骨节修长,握笔挥洒清秀小楷的手。如果伤了,还怎么教人写书法呀!
“地址在哪儿?我马上到!”四儿抓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冲还在穿鞋的两位客人急声道:“哥,实在对不住,家里出点急事,你们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行不?改天来我给您二位免单!”
客人见他脸色煞白,连忙点头:“快去快去,店里没事。”
四儿撞开玻璃门冲进暮色里,晚风灌得他一肚子冰凉。他骑着共享电动车在车流里穿梭,脑子里乱糟糟的。
安哥上午才跟他念叨,说要把儿子卧室兼书房改装一下,手头紧得很。这月也没存几个钱,请不起装修公司,他要自己动手改,没成想竟出了意外!
“这傻老哥。”四儿咬着牙骂了句,眼眶却热了。他摸了摸口袋,早上收的几百块散钱还在,可看惠姐那急劲儿,这点钱怕是不够。他猛地想起之前买的那份万能保险,当时业务员说急用钱能借出来一万块。